“真的吗？”

“嗯，我不会骗你。”陆渺认真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一定一定不会骗我吗？”

“我向你保证。”明明面对的是很孩子气的提问，陆渺的神情却始终认真且郑重。

“拉钩。”

“嗯，拉钩。”

汪雨归认认真真地和陆渺拉完勾以后，肩膀这才微微一沉，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而陆渺见她没有不再像刚刚那么紧张和无措后，这才终于开口问道：“家里有医药箱吗？或者酒精、棉签之类的。”

汪雨归虽然不知道陆渺为什么要这些东西，但是她打心里对陆渺有种亲近感，听到他这么问了小脑袋歪了歪就点了点头，然后趿拉着拖鞋，跑到电视柜的下面拖出了个家庭医药箱。

陆渺见状，赶忙过去帮汪雨归拎起了箱子，即使这个箱子非常非常的轻，然后这才把汪雨归又牵回了沙发旁：“手。”

“嗯？”汪雨归没懂。

“不怕疼啊？”陆渺却是轻轻捏住了汪雨归的左手腕，而她手臂上赫然有一圈已经微微渗血的牙印，是她刚刚害怕被人发现秦蓁打她，所以竭力忍耐哭泣时留下的。

汪雨归摇了摇头：“不怕。”

“那小雨很棒啊。”

汪雨归闻言很是骄傲地扬了扬自己的脑袋，陆渺见状轻轻地笑了一声，很快便给汪雨归手臂上的牙印消了毒，因为只是破了皮，便也没有包扎，反而是趁着汪雨归注意力在手臂上时，陆渺迅速地、小心地碰了一下汪雨归的后脑勺。

一触即离。

动作快到汪雨归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见陆渺的手时，她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往后仰了一下。

显然刚刚秦蓁的举动不止给她造成了生理上的伤害，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伤害，让她不愿意被别人触碰到她的脑袋。

“肿了。”陆渺忽然开口道。

汪雨归闻言想要抬手去摸自己的脑袋，结果手刚一抬起，就被陆渺拉住了：“别乱碰，以防万一，我们得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虽然好像没破皮，但是就怕有内伤，毕竟伤到的是脑袋，不是小事。

汪雨归听到陆渺这么说，眼神却是蓦地落在了秦蓁的紧闭的房门上，随后两只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道：“我不走。”

陆渺倒是能把汪雨归强行带走，可是却也知道这么做的话，汪雨归会完全丧失安全感，更重要的是秦蓁确实好像出了些什么问题，陆渺也不敢让秦蓁就这么一个人呆着，他们在客厅里等着，至少能在秦蓁需要帮助时第一时间行动。

“可惜那家伙走了，要不然也能帮个忙。”陆渺微微蹙了蹙眉，小声地叹了一句。

汪雨归没听清，所以抬起头来看了陆渺一眼，陆渺却并没多做解释，只是耐心地直视着汪雨归的眼睛，细致地询问道：“头还疼吗？脑袋晕吗？会恶心想吐吗？”

汪雨归一一回答，但是陆渺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只能在汪雨归的应激反应没那么强烈后，给汪雨归后脑勺喷上了消肿化瘀的药用喷雾，即使这样，汪雨归的反应还是很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想要捂着脑袋往远处躲去，看得陆渺心疼得不得了。

倒是汪雨归虽然会因为很疼而撇嘴，却是懂事的没有再闹腾。

因为太过懂事，陆渺更是难受。

好在汪雨归因为昨晚一晚没怎么睡觉，刚刚又大哭了一场，不一会儿就开始小鸡啄米，她这副困得马上要倒下却又竭力坐正的模样，瞬间让陆渺没空再酸涩。

“想睡就睡一会儿，我在。”陆渺见状赶忙开口道，因为怕汪雨归不好仰着睡，还特地把两个抱枕叠了叠，方便汪雨归侧着枕上去时抱枕也够松软。

汪雨归却是拼命地揉了揉眼睛：“我，不困的。”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声音里却没有什么精神，而且小脑袋又在那儿一点一点的了。

“睡吧。”

“不行，我害怕……睡醒了妈妈就不在了，你也不在了。”谁都不要她了。

“我保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一起。”

汪雨归还是犹豫，她说不清自己心里那种焦虑和不安，只能以自己的这种方式，清醒地等着自己的妈妈，好像这样就能将那股不安压住。

陆渺见她怎么都不肯睡，只能轻声叹了口气，随即看见被汪雨归绑在一边桌子上的小狗气球，起身走了过去，解了下来。

那正是汪雨归和秦蓁昨天去游乐园时一起买的气球。

陆渺将气球系在了汪雨归的手腕上，又缠了两圈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这才看向汪雨归：“这样还会害怕我离开吗？”

“！”汪雨归似乎没有想到陆渺会这么做，一时间完全愣住了。

过了好久，她才伸手轻轻地拉了拉陆渺的袖子：“渺哥哥。”

“嗯？”

“我想要一只小狗。”汪雨归说着把自己系着气球的那只手伸了过去，手背朝上。

陆渺闻言一愣，随即明白汪雨归想要一个画在手背上的小狗：“好。”

陆渺找到了一只油性笔，一笔，一笔，将一只可爱的、简笔的小狗画在了汪雨归的手背上。

汪雨归看了看自己的小狗，又看了看陆渺手背上一模一样的小狗，终于笑了，随后便在陆渺轻柔的哄睡声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是，等到汪雨归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说好要一直一直陪着她的人，那个手背上画着和她一模一样简笔画的人，那个明明和她一起绑着小狗气球的人，却是不见了。

秦蓁的房门依旧紧闭，整个客厅空荡荡的，仿佛之前那个陆渺只是个幻影。

“渺哥哥？”汪雨归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汪雨归慌忙地从沙发上跃起，她先是去秦蓁的门前看了一眼，门依旧反锁着，而家里其他地方也根本没有陆渺的身影。

汪雨归下意识地跑到玄关打开了房门，然后就看见了外面的走廊里丢弃着一只破掉的、早已没气的小狗气球，就像是现在被丢弃的她一般。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