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瑟心里冷哼，这丽妃还真是会给她戴高帽子。
这么步步紧逼，是想让她待会儿下不来台？
“会不会的，母妃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这可不能逞口舌之快，她若是应下来，待会儿拿不出真本事，说不定丽妃会趁此治她一个欺瞒之罪。
茶案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茶叶，唐锦瑟一一打开闻了一下，从其中拿出白毫银针放入茶壶中，根据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倒入温水洗茶。
把第一泡茶水倒掉后，她把第二泡茶水倒入杯盏之中，恭恭敬敬端到丽妃跟前。
“母妃，请喝茶。”
丽妃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茶，脸上神色满是不屑，叹了口气道，“你作为礼部尚书之女，难道没人告诉过你烹茶之前要清洗茶具，倒茶之前需要温杯吗？本宫可是亲眼见着你一样也没做。”
唐锦瑟内心毫无波澜，她早就知道丽妃要刁难她，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对于被刁难，她向来有两种应对办法。
对于比自己身份低还有同身份的人，那必须怼回去，不然对方心里没数，总是想着蹬鼻子上脸。
例如卫霜霜。
第二种，便是对于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人，不怼。
丽妃这种人往往是等着把人逼急了，对方做出以下犯上的举动后，将对方治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唐锦瑟才不去犯这个傻。
索性缩回奉茶的手，笑道，“儿臣生母去世得早，家父忙于朝纲，自小就无缘于茶道和香道这些颇为雅致的东西。
今日能得母妃教诲，当真是三生有幸。”
丽妃见她面色上毫无不耐烦，反倒说出这番话，不禁对她刮目三分。
换做是旁人，恐怕早已心里有些不畅快，甚至还会满脸不服气，哪还能笑着说出这些话来。
唐锦瑟的这个回应，当真令她有些意外。
可她仍是神色漠然，故意道，“你倒是长了张巧嘴，不愧是言官的女儿，牙尖嘴利的。”
牙尖嘴利可不是好话。
唐锦瑟转身深深吸了口气，等哪天她和沈屹坤和离了，这丽妃她见一次怼一次！
她把那杯茶倒掉，按照丽妃说的清洗茶具，温茶杯之后，又把第二杯白毫银针奉上。
哪知丽妃这次仍是不接那杯茶，眼神鄙夷道，
“你不知道这上好的白毫银针不需要洗茶？白毫银针采用新鲜嫩芽，就属这第一泡茶水最醇香，如今被你洗掉了，本宫还喝什么？”
卫霜霜掩嘴轻笑，目光里满是幸灾乐祸，心里狠狠爽了一把。
偏偏还要添油加醋道，“娘娘，王妃姐姐认得这是白毫银针已是实属不易，哪还懂得什么茶该洗什么不该洗这些，她既然不会，那不如就算了吧……”
“不会就给本宫好好学，不然日后怎么孝敬婆母？”
“娘娘，日后您若是想喝茶，尽管叫霜霜就是了，霜霜侍奉您呀。”
丽妃朝卫霜霜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王妃若是有你的一半懂事，本宫也不至于如此动怒。”
唐锦瑟捏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想要爆发之时又想起沈屹坤那句话，只好压下怒火，重新回到茶案边烹第三次茶水。
她这次总结了前两次的经验，一顿操作后再呈上茶水。
良久，丽妃仍是不接，“你烹茶之前不问本宫的喜好吗？比起白毫银针，本宫更喜欢鲜活甘爽的金骏眉。”
唐锦瑟忍无可忍，直接撂挑子当着丽妃的面把那杯茶倒掉，手一抛把茶碗扔在茶案上。
真是没完没了，挑完茶具的刺挑茶水，挑完茶水挑茶的品种。
就算等她换了茶，这丽妃肯定还会挑茶水的温热，茶的浓淡。
有什么事不能一次性说了，非要这么一点一点地折磨她？
这种既视感，真是让她想起上辈子给她办事的银行职员。
“儿臣愚钝，烹的茶既然入不了母妃的眼，那就不要强求了，儿臣看卫霜霜挺懂茶艺的，那就让她好好侍奉母妃吧。告辞。”
一语双关，回击丽妃的刁难的同时还不忘把卫霜霜踩一下。
她直接作揖转身，身后的丽妃立马呵斥出声，“放肆！本宫允许你走了吗？”
唐锦瑟回过头，答非所问道，“哦对了母妃，有空一起吃鱼吧，我看你挺会挑刺的。”
随即，直接挥袖离去。
丽妃不可置信地瞧着那抹离去的身影，胸腔内心火郁结，活了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遇见敢忤逆她的人。
这个黄毛丫头不仅把她的命令不当数，还不把她放在眼里，竟敢公然当着她的面砸茶碗！
丽妃气得直颤抖，捏着桌板的手青筋暴起。
卫霜霜见状，连忙上前道，“娘娘息怒，娘娘不要为了此事动气，王妃素来我行我素，嫁进王府这么久了，王爷说什么她都不听。
更别提旁的人说什么了，先前霜霜好心劝告，哪知活活挨了王妃三十个巴掌，便是有委屈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接着又深深叹了口气，“谁让她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谁又敢多说什么，谁又降得住她呢？”
这几句话可谓是在丽妃的雷点和底线上疯狂蹦跶。
王爷说什么她都不听。
打人，王府的女主人，没有人降得住。
“谁说她是王府的女主人？本宫一日不承认她，她就一日是个无名无分的妾！”
丽妃面目愤恨，索性指了卫霜霜道，“你去替本宫掌她的嘴，掌到她当众告饶为之！”
卫霜霜心里划过一抹窃喜，但是面上马上露出为难，“霜霜……霜霜不敢，姐姐她打起人来可凶了，霜霜害怕……”
“素文，你跟着霜霜去，唐锦瑟她若是敢还手，便是以下犯上忤逆本宫，忤逆之罪该处置，便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卫霜霜心里激动万分，大襄的律法里规定，忤逆当下大狱，不日问斩。
有丽妃娘娘这句话，她便可以放心了。
半推半就回道，“霜霜一定谨遵娘娘旨意。”
卫霜霜转身就快步出去，她早已等不及，心里上演了千遍万遍待会儿扇唐锦瑟巴掌的场面。
找到唐锦瑟时，她正在池边喂鱼，卫霜霜隔着老远就大叫一声，“姐姐，你惹怒了娘娘，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