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苏咬了咬嘴角。
“战场上稍有分心,就是杀身之祸。”凤冥渊看她一眼,长睫毛扫在她耳尖,语气淡淡道。
李长苏浑身一激灵,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感受凤冥渊的动作。
不知是不是长弓绑定后自带功力的作用,她竟突然觉得凤冥渊的贴身教学让她十分受用。
好像身体里的功力有了引导者,随着凤冥渊的用力,都到了自己应该到的位置,渐渐融化到她身体里。
她肌肉绷紧,随着凤冥渊抬弓的角度看去。
凤冥渊似满意地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将弓上抬,沉声开口,“远程使弓,更应屏息静心,一旦瞄准,就不要犹豫!”
李长苏心下一惊。
他话音刚落,箭矢便一声凌厉的破风声响。
瞬秒之后,百里之外,正中一片随风飘落的桐树树叶!
好准!
李长苏忍不住颤了颤,浑身冷汗涔涔。
凤冥渊收起弓,看了一眼身后正在集合的士兵,淡淡开口:
“战场上,皇后只需心无旁骛地瞄准敌方首级。身后安危,就一切交给朕。”
“好!”
李长苏应,感觉和凤冥渊顿生出一种革命友谊来。刚想拍拍他肩膀夸一句好哥们,想到这丫还是皇帝,尴尬地僵住手。
凤冥渊瞧了一眼她扬起不知归处的手,眼眸一眯,“皇后什么意思,这是上场之前想和朕先过两手?”
李长苏尴尬得笑了两声,小手晃悠两下,收回来,动作温婉地撩了撩头发。
“臣妾意思是陛下教得好啊!让臣妾茅塞顿开,战场上将定不负陛下厚望!”
凤冥渊收回目光,理了理袖袍,语气凉凉,“倒也不必,朕可没对皇后抱有什么期望。”
“……”李长苏磨了磨牙,狠狠攥住手中箭矢。
狗男人看不起谁?
到时候必须让你后悔刚才的话!
另一边,凤冥渊回头看她,“皇后还愣着干什么,时间紧迫,随朕去更衣了。”
“来了。”李长苏应,忙跑去。
……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众来势汹汹的胡国人便到达了城门口。
胡国人个个凶神恶煞,马匹匹膘肥体壮,扬起尘土阵阵,就堵在城门外。
“泼落中原猴,看被我们打怕的,连迎战都不敢!”一个为首的将领嘲笑道。
他方形脸,络腮胡。持一把锃亮瓦亮的大刀,身下是匹黑色壮马,气势凶狠。
他一扬手,身后士兵便大声嬉笑嘲讽起来:
“废物!”
“怂货!”
“有种就开城门来迎战啊,躲在里面算什么好汉!”
“钻回娘胎里去吧!”
粗鄙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城门,屋里。
“陛下,我大月尊严岂可由他们如此践踏?请您允臣带兵打出去,狠狠给他们个教训!”
一个枣红脸的汉子义愤填膺道,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李将军副将董振。
“不可。”凤冥渊淡淡道,“胡奴兵临城下,人数众多又来势汹汹,我军人数不多军心不齐,开门迎战恐怕会直接落于下风,远不如守城反攻作用大。”
凤冥渊朝外看去,“而他们如此叫嚣,就是在激朕,逼朕开城门和他们打。”
他眯了眯眼,“那外面又不知有多少箭就对准着城门,朕怎会让将士们出去送死?”
众人心下一惊,皆不敢语。
“更何况我军如今一连败仗,此战必须胜利,才能振奋军心,否则必将一输再输,所以不可马虎。”
“陛下圣明。”董振眸色闪了闪,忙躬身道。
李长苏打量他一眼。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李天干急道。
凤冥渊眯眼,俯身耳语几句。
李天干连连点头,忙退下准备。
另一边,胡国人还在城门楼下叫嚣,骂得不堪入耳。
可不管他们怎么骂,那城门还是紧紧闭着,没一点动静。
“军师,你说那皇帝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这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都这么骂了,他怎么还不出来跟我们打?”
骑着黑色壮马的朱正真愤愤道,“他要出来,这会咱们早踏平这城门了!”
“不够,当继续骂。”长胡子军师说道。
“哼!”朱正真啐了一口,挥了一下手上锃光瓦亮的大刀,“继续骂,怎么难听怎么骂!我就不信那皇帝能受得住这个气!”
“另外让弓箭手做好准备,看那顶楼上一旦露出人头,就给我射!”
“是!”
可就在他们叫嚣时,城楼里的大月兵已经在紧急准备着了。
一部分士兵们猫着腰,借助着墙体的掩护把一堆东西搬上墙口。另一部分士兵则整装待发,等在城门后。
一切准备就绪,李天干向后点点头。
凤冥渊竖起手掌,示意众人安静,听着下面的动静。
城外,胡国人嗓子都要叫的冒烟了,可还是没见城里有一点动静,甚至门楼上连个露头的都没有。
“难不成这皇帝还真当缩头乌龟?”一个小将皱眉。
“去他奶奶的!”朱正真大骂一声,“直接攻城,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月皇帝尝尝咱们的滋味!”
“将军不可,”军师劝道,“这城池本就易守难攻,再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将士在这叫喊了半天,气都泄了。对方却在养精蓄锐,敌盈我竭,此战不可打!”
朱正真从鼻子里喘着粗气,狠狠舞了几下刀,这才罢了,“那听军师的,等会再来收拾他们!”
“走!”他一扬手。
浩浩荡荡的胡国大军骚动着往回去。
与此同时,凤冥渊劈下手掌,“放!”
刹那间,本来安安静静的城门楼上瞬间出现了满满当当的弓箭兵!手里的箭矢个个缠着浸了油点着火的白布,嗖一下朝胡国人射去!
一时间漫天火星飞射,像下火雨一般,令人瞠目结舌!
胡国人登时乱成一团!
“他们搞偷袭!”
“快举盾牌!”
“弓箭手回击啊!”
胡国人纷纷举盾牌回击,却因为太猝不及防,已经有很多人身上都着了火,从马上跌落下来在地上打滚。
李长苏看着这一幕看愣了。
“这都行?陛下,您这手段可太狡猾了!”她忍不住感慨。
凤冥渊真是狗的一如既往。
凤冥渊淡淡瞥她一眼,“战场上的狡猾能叫狡猾吗,那叫智慧。”
李长苏,“……”
还狗的挺光明正大。
“皇后,走。”凤冥渊朝前走去。
“走?去哪?”李长苏不解。
“外面,搞突袭。”凤冥渊简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