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着实不轻,阮甜脚崴了不说,头重重磕到了地上,摩擦出好一段距离,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到脸上一阵湿热,大概是出血了。
阮甜知道,阮兰心里恨她,却没想到一向要面子的阮兰会当众使出这种手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是真不打算在一中混了!
阮甜挣扎着准备爬起来,脚下突然一空,鼻尖嗅到一阵熟悉的冷香,阮甜这个角度,只看的见江淮紧绷的下颚线,以及眸中一闪而过愤怒。
阮甜有片刻的怔忡,一时间疼痛都忘了。
一直以来,她之所以从没将江淮和蓝桉联想到一起,除了她对江淮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外,更多的,是因为这二人身上真的没有半分对方的影子。
阮甜是仔细观察过的,气质,谈吐,甚至是许多细微的小动作,吃饭的口味,完全不一样。
可就在刚刚,江淮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被她成功捕捉到了。
“江学长,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去医务室。”
“我自己可以去。”
“你这脚还能走?”江淮黑着脸,没将阮甜放下来:“你是一中的学生,更是学生会的成员,我帮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可是阮兰也受伤了。”
阮甜试图在江淮脸上捕捉到蛛丝马迹,江淮蹙眉看了她一眼:“阮甜,我又不是瞎子。”
阮兰的手段太拙劣,别说江淮了,刚才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
“你先放我下来。”阮甜有些不自在:“我自己能走。”
江淮叹了口气:“阮甜,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故意躲着我?”
“……没有吧。”
江淮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带着阮甜来到医务室后,校医检查了下,头上只是皮外伤,只是踝关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看这样,十有八九是骨折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一中的医疗设备并不发达,阮甜没办法,只能找李响请假了,明天的一千五也跑不了了。
李响二话不说给了假,什么一千五早就不重要了,阮甜摔那一下子可不轻,当时正值冲刺发力阶段,那速度和力道被人用力绊了下,怕是摔惨了。
李响很气愤,那个阮兰的种种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李响作为阮甜的班主任,这次非得给阮甜讨个说法不行!
李响直接和门卫那边打过招呼后,阮甜准备去医院,江淮跟了出来:“我和你一起去。”
阮甜转过身,神色不明的看着江淮:“江学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淮闻言一愣:“我们不是朋友么?”
“……”
看着眼前神色有些错愕的少年,阮甜强压下了心头的狐疑,她不想无缘无故伤害到一个关心她的人。
“真不用了,我出门打个车,自己去就行。”
江淮:“……”
江淮心底重重挣扎了下,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恰好这时,有学生过来传话:“江哥,校长喊你过去。”
江淮脸色一变,看着脚肿起来的阮甜,同来传话的这人道:“你送她到校门口去。”
“好嘞,江哥,交给我就成。”
.
一中的校长姓徐,年过半百,在a城颇有名望。
江淮到时,徐校长正在办公室煮茶,见他来了,微微抬手:“坐。”
江淮没坐,开门见山道:“徐校长,您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江淮,你和高一那个阮甜同学,关系很好?”
“还行,怎么了?”
“你也知道,学校和你家里人,都对你很看重,你如今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更别提和那种普通女生搅和不清……”
徐校长特意强调了家里二字,江淮眸中浮现出一抹讽刺:“他们果然让您监视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
“猜的。”
江淮说的云淡风轻,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江家人对他不放心,从他入学起第一天,江家人便开始监视着他在学校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做出什么有损“江淮”形象的事。
江家早年给一中捐过两栋楼,和许多器材,所以哪怕是校长,对江家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会替江家做这种事,江淮一点也不奇怪。
徐校长叹了口气,抛开江家这层关系,江淮是他最看重的学生,是他们一中的骄傲,江家对江淮设置的条条框框,徐校长一把年纪了都觉得压抑的人喘不上气来。
可江淮入校两年了,从没有半分逾矩,他学习成绩优异,不断打破一中的记录,能力出众,成熟稳重的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他每时每刻都保持着优雅高贵的形象,却又谦虚有礼,完美的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可从上个学期开始,他便同那个叫阮甜的同学走的很近,直觉告诉徐校长,江淮心里大概也有点喜欢那个女生。
那个女孩很漂亮,成绩也出众,可惜,出身不行,江淮这种少爷,江家人要是知道他在学校早恋,还是和一个普通人家的女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徐校长拍了拍江淮的肩:“都是从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我能理解,这件事也从没和你家里说过,你也别让我为难啊。”
“……”
江淮在徐校长办公室坐了许久才离开,靠在围栏上,不远处传来操场上青春洋溢的声音,江淮麻木的思绪才稍稍回笼。
徐校长到底是个人精,刚刚的话直接说到了江淮心里。
“虽然我不知道,你都这么优秀了,你们家为什么还对你这么严,可听我一句劝,都隐忍这么久了,别因为一时冲动,失了大好前程。。”
“你们这个年纪的感情就像一捧沙,风一吹就散了,没有想象中的坚固。就算你真喜欢她,你们这么年轻,等你将一切都捏在自己手里时也不迟,不然你不是再害她么。”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年少时一事无成的孤勇和浪漫。”
徐校长的话,句句戳人肺腑,江淮骨节分明的十指烦躁的插入发间。
徐校长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不敢告诉她,何止是因为这些。
她美好的像一尘不染的白蔷薇,用那样崇拜仰慕的目光看着他时候,令他骨子里的卑与劣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