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修儒感受到赵玄的目光,不由心中一动:他是不是猜道了什么?沉吟片刻,抬头看着众人道:“诸位,孔某不才,或能让范县令卖几分薄面,让我等能够出城追查。”
燕丹尘当先叫道:“怎么可能?!那姓范的如果真的与妖族勾结,知道咱们调查出来了,不被杀人灭口已是幸事,怎么可能还放咱们离开?”
孔修儒笑道:“既然如此,不告诉他不就是了?”
不告诉他?
燕丹尘一呆,紧接着大是摇头:“就算不告诉他,他也未必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但只要我们以查案的理由要求出城,为了不让我们破案,他也不会让我们走的!”
孔修儒依旧笑吟吟道:“那如果我们也不用查案的理由呢?”
不用查案的理由?
这一下连张百忍都有几分迟疑,忽心中一动,道:“不知孔兄与文圣阁有何关系?”
孔修儒笑容一敛,变得极为谦虚:“实不相瞒,家严孔论德,在世上还有几分薄名,也不知诸位识不识得。”
孔论德,乃孔家当世天才,为文圣阁阁主、半圣孔颖达之孙,早就成就大儒,有“文心雕龙”之称。据传闻他是百年内最有可能成为半圣之人,已经是内定的文圣阁下一位阁主!
张百忍闻言不禁肃然,面色一整,行礼拜道:“原来是孔圣后人,先前不知,未及拜见,还请孔兄莫怪。”
孔修儒忙扶着他胳膊不让他弯腰,连忙道:“修儒一无名之辈,安敢仰仗父辈名声受贤弟大礼?”
赵玄轻笑道:“我这二徒弟,拘礼得紧,孔公子不必跟他矫情。不过百忍,看得出来孔公子是洒脱之人,你也不要让其不自在。”说实话。孔修儒洒脱不洒脱他不知道,但他能够看出,孔修儒极为不愿仰仗父辈的名声。
一般向这种人,即便表现的在为和善。其内心中也是个傲骨凛然之辈!
张百忍听赵玄话,又兼之孔修儒一意推辞,只好行了半礼。孔修儒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看外面,道:“现在天色不早。我们都回房休息吧。等明日我亲去县衙参见范大人,或能让他松口。”
“那是自然!”燕丹尘大声附和。
他虽然不是文道修士,但他也知道孔家在文士中代表了什么。孔修儒贵为文圣阁嫡传,莫说日后前途无量,就以如今的身份,国君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何况区区一个县令?
转过天早上,孔修儒吃过饭就去了县衙,或许是碍于他的身份,亦或许范县令另有考虑。竟十分痛快的同意了让他们离城的,不过却有个条件:
“……他说为了预防你们真的跟此案有关,必须要我们全都在一起,片刻也不得分离。而且,还需每一旬以飞信传书报告具体位置,以找起来方便。”孔修儒回来后如此说道。
燕丹尘听完立即把眼一瞪,怒道:“他还真把我们当犯人了?”
张百忍劝道:“燕兄息怒,虽然范大人比我们还有嫌疑,但现如今我们身上嫌疑也并未洗清,按照我朝律法。能出城已是幸事。不过报告一下位置,能有什么?”
赵玄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孔修儒一眼,道:“罢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将案情查明白罢!”说完便即起身,招呼众人离开。
这时辰时已过,方到巳时,外面秋风瑟瑟,落叶飘飘,阳光依旧。已入深秋。
几人出的城外,行不数里,入一杨柳密林。正行间,忽耳旁诧然声响:“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出来了?”
转头看过去,就见数日前碰到的那四名“百炼门”的壮汉侧方行来,为吴猛须狰狞,满脸络腮,这时正惊疑的看着他们。
赵玄心中一动,笑道:“怎么,几位壮士看到贫道等人很生惊讶?”
吴猛身后一人叫道:“你们不是被范大人……”话未说完,就被吴猛已凶恶的眼神制止。
不用赵玄说,燕丹尘心中早已多想,怒目暴睁:“那姓范的抓我是你们指使的?”
吴猛沉声道:“小子,管好你的嘴,不要乱说!范大人抓谁是他的事,你杀了人,难道不该抓你吗?”
“没错!”其身后一人叫道:“就不知这小子行了什么贿赂,竟然让范大人把他放了。”
“放肆!范大人岂是受贿的贪官?”吴猛猛然回头,训斥一声,吓得身后那人缩头缩脑,战战兢兢,连连称是。吴猛这才转回头来,眯眼看着赵玄一众,尤其是在多出来的孔修儒身上多停留片刻,阴沉一笑,啪啪鼓掌:“诸位果然好手段,手眼通天啊!”
赵玄笑道:“不敢当。”
燕丹尘却已怒急:“好哇!原来是你们从中搞鬼,害得燕某丢了这么大人,纳命来!”嘡啷一声,长剑出鞘,剑气纵横**。
那吴猛四人脸色顿变,皆知燕丹尘的厉害。燕丹尘一人他们尚且不敌,何况如今赵玄等人凑在一起?就见吴猛一声低喝:“退!”同时高声道:“今日洒家还要赶路,没空搭理你们。”轻功动,脚下生风,就跟个耗子一样疾驰飞退。
燕丹尘一声怒喝,长剑抛出,猛听得一声剑吟,本三尺青锋蓦然变大,悬浮于燕丹尘身前。只见燕丹尘一跃而起,落于剑上,就欲用罗浮剑派独有的御剑乘风之法破空去追。熟料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赵玄的声音自耳旁响起:“丹尘兄,正事要紧,何必跟四个混混见识?”转过头来,赵玄依然收手,负手悠然而立。
张百忍也道:“是啊燕兄,按照我们的怀疑,范县令似和妖族勾结,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此乃人族大事,万不可因一己私仇耽搁,我们还是快快赶路的好。”
“你们……也罢!”燕丹尘叹了口气,见吴猛四人快远遁的背影几近消失,知道事不可违,闷闷收了御剑之法。
长剑再次化为三尺青锋,打了个圈,插入他背负剑鞘之中。
孔修儒拍掌赞道:“燕兄大仁大义、大智大勇、能伸能缩,孔某佩服不已!”也真难为他为了安抚燕丹尘竟一瞬间想出这么多成语夸他。
张百忍却没那想法,眉头微皱道:“难道范县令为难燕兄是因为他们?不是想尽快找个背黑锅的?”
孔修儒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点点头道:“这个怀疑破有可能,只是涉嫌人妖勾结,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可如果范县令真是受他们蛊惑,诬陷燕兄是杀人凶手也说得通,甚么人妖勾结,几乎就可以排除……”张百忍有些迟疑地道。
他说的这也又道理,毕竟他们怀疑范县令与妖族勾结,虽是基于县衙内残留的妖气,但也有范县令诬陷燕丹尘的原因:如果不是与妖族勾结,想要洗脱嫌疑,为什么诬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可若是有吴猛四人从中作梗就说的通了。
或许范县令只是收了贿赂,或者本就与百炼门有交情,这才帮着吴猛几人,报复燕丹尘可赵玄他们。
然在这时,赵玄却悠悠开口:“一石二鸟!”虽然仅仅只是四个字,却让所有人都一愣。
是啊!就算范县令有帮吴猛四人报复的可能,难道他就不能与妖族勾结了?看吴猛四人的修为,在那什么百炼门中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货色,怎么能请得动一方县令?或许范县令答应他们只是顺便,为自己洗脱嫌疑才是真。如此一举两得的计策,对于一个进士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孔修儒再次怪异的看了赵玄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感觉看不透他,微微摇了摇头,甩开心中的杂思,开口道:“不论如何,如今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了彻查此事,就要好好查下去!经过我的感应,那妖气顺着这里一路向北,我们先追上去看看再说!即便范县令没有与妖族勾结,此妖族胆敢到我神州大6作乱,也应当出去!”
燕丹尘本自心中郁闷,听此大声长笑道:“好好好!千里奔波,只为杀敌,孔兄颇有我江湖侠士的风范!”
孔修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几个人边走边谈,循着妖气向北追寻。按照妖气的轨迹,若不半途拐弯,其竟直朝堕龙山脉方向。也不知其目的地是不是那里。
行不几日,众人来到重阳府,万里悲秋,霜凋万物,孔修儒站于城门外,指着城内道:“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那妖物在此地盘桓数日,甚至至今都未走!”
赵玄、李淑、张百忍、金瑶慈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但见城内人来人往,进城出城者不计其数。城门两旁官兵位列,提剑持枪,检查着过往行人的行礼。
旁边,燕丹尘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口中喃喃着:“重阳府……重阳府……”眉头深锁,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赵玄碰了他一下,道:“丹尘兄,再想什么?”
燕丹尘一个激灵,猛然惊醒,“啊”的一声,挠了挠头道:“没什么,我们进城吧。”当先向城内走去。
赵玄挑了挑眉,也无心管对方犯什么病,招呼众人一起跟上。
过了“安检”,进了城门,但见宽阔的街道几乎可供数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高楼突起,依稀可见有人背倚栏杆吹奏横笛。笛声悠扬哀婉,似在喟叹人生如晨星之易逝,在这瑟瑟深秋中更添悲情。
孔修儒顿了一下,循声望去,见是青楼柳巷中歌女所奏,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惋惜对方,还是惋惜双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