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门口哗哗地响着，流水溢出，几人结伴来到这里，从门口打量进去，洗手台的水龙头被拧动过，源源不断地跑着水，但站在这里，并没有听到桃金娘的动静，哈利和莫德对视了一眼。

“桃金娘呢？”

“谁知道呢？或许正躲在抽水马桶里抹眼泪。”

莫德指了指在洗手台左侧，盥洗室更里面的地方，瓷砖地面上边打着旋的污水：“出水口可不止洗手台，隔间内应该有马桶正在往外溢水。”听到这话，罗恩面露难色，他可不愿意淌进这水里。

“我说，要不就别进去了……可能桃金娘只是闹闹情绪，兴许是晚餐没吃好，或者下巫师棋的时候被人打扰了……”

没人理会，莫德和哈利都蹲下叠了裤脚，拎着长袍一角，迈进了盥洗室，罗恩也只好学着跟了进去。刚走到了洗手台的位置，关了水龙头，就隐约听到了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啜泣声。

歆歆歆（xin，这里指代啜泣声）……轻飘的声音在水声下幽幽回响，隔间的木门有风吹过，吱呀吱呀地抵抗着，时不时碰撞在围成隔间的木板上。

“桃金娘！”

哈利大喊，冷风拂面，让他打了个寒颤，一道透明的虚影从门缝里钻出，轻盈地落在了凸肚窗的沿边上，桃金娘用手擦拭着眼睛和鼻子，看向了他。

“你也是来向我丢东西的吗？”桃金娘说着奇怪莫名的话，她的声音在水和冷风中，有了冰冷的质感。

“我为什么要向你丢东西？”哈利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有人拿东西丢我，就在我想着我的心事的时候……”

桃金娘仿佛踩着透明的滑梯，从凸肚窗上飘忽下来，但她的话令罗恩感到奇怪，一个幽灵……怎么会被东西丢到身上？她可不具备接触物体的能力。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是说，那些东西影响不到你。”

“假如因为打不到我，就拼命地向我丢东西！”桃金娘虚幻的脸上，咬牙切齿，看起来很是生气。

“把我想象成了魁地奇的铁网，想得10分，我就穿过他的身体！想得50分，我就穿过他的头！”她伸出拳头，忽然穿透了罗恩的头颅，又忽然拔出，但诡异的异物感让罗恩猛地往后倒退，污水溅上了裤腿。

……

……

三人和桃金娘在黑乎乎的盥洗室中，围绕着这个话题聊了有一会，桃金娘的脸色变幻得很快，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又阴着脸。

“也就是说，你没看到这人的面孔，甚至连身影也没见到……”哈利说道。

“是的，我那会在马桶上思考着生死，但那人打断了我的思索！”她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灰蒙蒙的，莫德注意到了这片刻的变化。

“你知道那人拿什么东西扔你的？”

“不，我没去注意，我已经足够沮丧了，那东西穿过了我的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有虫子在脑子里钻洞……”

“见鬼！”

虫子的单词引起了罗恩的联想，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蜘蛛黑色的绒毛。

几人谈着话，莫德在一旁观察了下桃金娘的眼睛，又转头打量盥洗室内的瓷砖地面，问出了有些古怪的问题。

“你被人丢了东西后，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你是说……”哈利和罗恩两人都愣了愣，桃金娘却兴奋地回答着：“是的，在我生气的时候，有种奇怪的东西，从脑子里流了出来……”她描述那种东西，可能跟白色的脑浆差不多，只是说着这种话，语气一直很激动。

莫德若有所思，他踩着皮靴，拉开了第二个隔间的木门，在隔间马桶旁边，一本湿漉漉的黑色笔记本静静地躺在地上，某种难言的气息和抽水马桶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他皱了皱眉，眼里很快有光芒扑闪。

“那是什么东西？”

罗恩也看到了这个笔记本，哈利也凑了上来，几人蹲着身子，这本笔记本的封皮上，没有文字，纯黑色，侧面的纸张因为被打湿，变得更加焦黄。

哈利拿起了这本笔记本，手上滴着污水，罗恩嫌弃地离远了些，莫德则一直盯着它看，像是在打量着一个黑巫师。

……

……

“看出什么了吗？我是说，你们有什么收获？”

罗恩打了个哈欠，他无聊得有些困乏，哈利还在翻着那本黑色笔记本，他耸了耸肩。

“一点收获都没有，这个笔记本里，什么也没写，哦不，在第一页的抬头处，写着一个人名……”

“什么名字？”

“汤姆·里德尔。”

“哦，好吧，这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我的笔记本也是这样——除此之外呢？”

“没了。”

哈利叹了口气。

歆歆歆……一直安静地飘在白色天花板上的桃金娘，忽然又啜泣了起来，声音幽扬，逐渐尖锐，到后来甚至有些凄厉，罗恩的困意一下尽去。

“哦！梅林的胡子！你这嗓音可跟康沃尔郡小精灵有得一拼。”

“确实。”哈利同意地点点头。

桃金娘不再跟他们说话，莫德抬着头，一直看着那惨白的身影像纸张一样来回飘荡，在他的注视下，声音逐渐发生了变化。

“歆歆歆歆……嘻嘻嘻嘻……”

仿佛是在哭泣，但听起来也像是嬉笑，声音飘忽不定，忽高忽低，凸肚窗一角，吹进来的风更加湿冷，如同附骨之疽，罗恩又打了个寒颤。“哦！我说，我们已经了解了淹水的事实，是不是该回寝室了？”

“也是。”

哈利看向了莫德，但莫德抬着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过了一会，他才低下头，对着哈利无奈地笑了笑：“变化发生了。”哈利一征，不了解他指的是什么变化。

哗啦！

被关上的洗手台上，生锈的水龙头被打开了，水又流动了起来，溢出了有些发黄的洗手台，落到了地面的瓷砖上，与水滩相融，发出清脆而响彻的滴水声。

脚上有着绊脚感，哈利看向淹水的地面，原本浑浊的污水绕着盥洗室中心柱子的位置，流动了起来，逐渐形成漩涡。

回味着莫德的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一个惨败的脸印入了他的眼中，那张脸上，眼神已经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灰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