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柳府上下洋溢在喜悦的氛围中。
生辰宴设在晚上。
因为还要送贺礼,裴初七傍晚时分就去了前厅。
她刚踏进去,便看到先前摆在前厅的桌椅都不见了,主位上摆着三张小桌,下方左右两边也放了两排,宽敞的中央地上铺了红色的地毯。
此刻,柳府的小姐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围在柳夫人身边。
“母亲,女儿花了一整年的功夫亲手绣了这张寿图,祝愿母亲福如东海。”柳二小姐说话时,几个丫鬟搬着寿图走到柳夫人面前。
哗的一声,展开。
裴初七定眸看过去,这张图有半个墙壁那么大,上面绣的府邸正是柳府后宅,府里每个院落每个人都绣的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寿图里,母慈子孝,姐妹和睦,端的是一派和睦之色。
就这绣功,便是宫里绣龙袍的金牌绣娘也比不上。
想到这,裴初七不禁多看了柳二小姐一眼。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二妹妹这么厉害?
她正看着,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二姐姐这画是不错,但是中看不中用,母亲不妨看看我这个?”
裴初七扭头,看到柳四小姐逆光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捧着一袭缕金挑线纱裙,金线在落日的余晖里熠熠生辉。
柳夫人只看了一眼,脸色忽地一变,从主位上站起身朝纱裙走了过去。
她在看到纱裙领口处的v形后,眸中的欣喜藏也藏不住:“我派人寻遍京城,也未寻到这金缕衣,四丫头,你是从何处寻得的?”
柳四小姐红唇嫣然一笑:“回禀母亲,这是女儿亲手缝制的。”
“好,好,”柳夫人一连说了好几个好,“春桃,赏!”
春桃捧着沉甸甸的小箱子走出来,递到了柳四小姐手上。
柳四小姐接过后,冲着柳夫人福身:“谢母亲。”
说完,她打开了箱子。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一箱的银元宝。
周围的几个小姐看了,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柳二小姐,一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比剜心还让人难受,她脸色难看的命丫鬟把寿图收起来。
再往后,便是其他小姐送贺礼,无非也是同样捧高踩低的手段。
裴初七懒得再看。
等小姐们把贺礼送完,各自落了座,裴初七才带着采盈走过去。
在柳夫人身旁站定后,她盈盈一拜:“姨娘,先前妹妹们把我想说的贺词都说完了,我有些词穷,便祝您生辰快乐吧,这是我为您备的贺礼。”
她话音落下,采盈捧着盒子上前,双手递了过去。
春桃接过后,把盒子打开,递到柳夫人眼前。
柳夫人在看到里头的东西后,面色一愣,放下手中的茶盏,将盒里的手串拿了起来:“看这玛瑙的成色,这手串不便宜吧?”
裴初七道:“也不算很贵,十万两。”
“十万两”三个字一出,方才已经落了座的小姐们瞬间又围了过来:
“我一个月的月银才二两,十万两够养活好多个我了。”
“六妹妹,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裴家是江南首富,恐怕在裴姑娘眼里,十万两就如同咱们的十两银子那般。”
“可十两银子我也要攒好几年呢。”
“好巧,我送的也是十万两。”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从人群后方传来,声音里带着笑意。
小姐们声音戛然而止,齐刷刷扭头。
在看到云翊后,被他周身的气场压迫着,她们自发性的往旁边站了站。
为他让开一条道。
裴初七对上云翊的视线,眼里没笑意,嘴角却一弯:“莫非云世子同我一样,也买了这绿玉髓玛瑙?但是好像据我所知,整个北方就这一串。”
云翊眼眸噙着笑意,脸上带着宠溺朝她走过来。
“的确就这一串。”
裴初七秀眉一挑,刚要开口,突然看到林凡把云翊的贺礼递了过去,她便停了声音。
想着先看看他的贺礼再说。
春桃接过木匣后,像方才一样打开,递到柳夫人面前。
众人的目光也一并探了过去。
木匣里,安静的躺着一张面额十万两的银票。
裴初七:“……”
旁边是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柳夫人则展开了笑颜:“这真是本夫人今年收到的最合心意的两份礼物了,云世子,小七,你们二人可要在府里多住些时日。”
裴初七应声:“好。”
云翊只是微微一颔首,视线一直定在裴初七身上。
裴初七和柳夫人寒暄完,便转身目不斜视的落了座。
她刚坐下,旁边的位置就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初七本不想管,可奈何云翊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她扭头对上云翊的视线:“云世子,你的座位在主位上,这里是悦柠的位置。”
她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可声音里却满是不耐。
云翊用目光示意了下主位:“她主动与我换了。”
裴初七抬眸看过去,才看到柳悦柠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而且一进来就在柳夫人旁边落了座。
此刻正扭着头在和柳夫人说话。
正说着,春桃端着两盘菜肴放到了柳夫人桌上。
那两盘菜肴正是柳悦柠这日学的。
就在这时,生辰宴开始了。
随着乐声响起,舞姬们伴着轻盈的舞姿进了场。
柳夫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拿在手中的筷子也重新放了下去。
柳悦柠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裴初七想到还要做的事,从垫上站起身:“我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出去透透气,云世子,你慢慢吃。”
说完,她冲云翊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
云翊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裴初七没有直接去主院,而是真的先去湖边站了一会儿,等走道上没人了,她才从另一条道去了主院。
因为正厅设了宴,下人们都去了后厨帮忙,主院里的下人比往常少了许多。
裴初七避开下人,径直去了柳夫人的卧房。
天色已黑,屋里也是漆黑一片。
裴初七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吹亮后,小心翼翼的摸着房里的摆设,走到墙壁处又轻轻敲过墙壁。
然而,她刚走到书桌旁,外头突然传来了柳夫人清冷的声音:“你们几个不用忙了,都下去歇着吧,夜里不用留人伺候。”
裴初七顿了下,手忙脚乱的吹灭火折子。
她刚吹灭火折子,房门就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