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七略微思忖了一下，点了头：“对。”
她知道，定是这几日她日日派人送来膳食，让母亲起疑了。如今母亲身上断肠散的毒还未全解，她若隐瞒不认，恐怕母亲会拒绝再吃那些放了解药的膳食。
她不能拿母亲的性命做赌注。
“果真是你！”柳青禾面色铁青：“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初七抿唇：“在您生日宴那日，我跟着青梅进了密室，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救您。”
“青梅？”提到青梅，柳青禾眸色凛冽，恨得牙痒：“你说那个贱人叫青梅？”
“嗯，她是五公主的贴身婢女，武功高强。意外闯入您卧房那晚，她是奉命来杀悦柠的。”
牵扯上五公主，让这件事变得复杂了许多。
柳青禾脸色难看的从软塌上站起身：“她人现在何处？”
裴初七沉默了片刻：“母亲，她现在还有用处，暂时还不能杀，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萧璇的手段比刑狱更残酷。
柳青禾望着裴初七，欲言又止了片刻，硬着头皮开口：“不是我，是你父亲，我同他说了这件事的始末，不过因为我之前并不确定是你，所以没提你。你父亲……”
她咬住下唇，声音停顿几秒，才艰难道。
“他想娶她。”
裴初七眸孔瞪大：“什、什么？”
柳青禾难堪的闭了闭眼：“你父亲想纳青梅为妾，限我三日内办妥此事，否则他便要休我回娘家。”
“！！！”
一瞬间，裴初七感觉气血冲脑。
前世她刚被认回柳家就嫁了人，与柳大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关系比和柳青禾更生疏，可他好歹也是堂堂正三品宣抚使，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愤怒之下，裴初七转身往外走：“我去找他问清楚！”
柳青禾一愣，怒喝出声：“你找他问什么！”
“问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青梅差点害死您，他却要迎青梅进门，青梅还未过门他就这样宠妾灭妻，就不怕遭报应吗！”裴初停下脚步，眼眶通红的回头看向柳青禾。
柳青禾提步走过来，声音悲怆：“这些天，比你这番话更恶毒百倍的话我说了不下几十遍，你父亲根本就不在乎。”
“他现在满心都是青梅，已经快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甚至不惜牺牲柳家满门的名声和前程，若非如此，我会跟你开口？”
柳青禾有多要强，裴初七是知道的，若非柳大人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她是绝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妥协的。
裴初七眼眸刺痛：“那您想让我怎么做？”
柳青禾眼眸深邃了几分，一字一顿：“找个机会，给那贱人换个身份背景，抬她进门。”
裴初七攥着手指，声音难过无比。
“给我点时间，我会依您说的办。但是，无风不透墙，您一时的妥协只会让父亲更肆无忌惮，真等到了宠妾灭妻那一日，就什么都晚了。”
有些话，她只能点到为止，说的太多，只会适得其反。
说完，她决然离开。
-
裴初七没想到会在西苑阁门口遇到云翊。
很显然，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云翊看了眼裴初七有些发红的眼眸，俊脸瞬间沉下：“去哪儿了？”
裴初七冷笑：“世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云翊这段时间被裴初七怼了太多次，如今已经免疫了，云淡风轻道。
“没管你，也不是关心，只是客套问问。”
“我希望今后这样的客套能免则免！”
裴初七狠狠瞪了他一眼，提步回了房。
云翊眉头皱了皱。
林凡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爷，不是属下说您，裴姑娘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你问‘去哪儿了’跟查人行踪一样，谁不恼啊，您……”
他正说着，突然瞥见云翊看过来的视线，声音一抖，瞬间停了。
还不忘求饶：“错了……”
云翊冷冷瞥他一眼：“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了没有？”
林凡立刻正经起来：“属下已经查明，狩猎那日在柳府门前掳走裴姑娘的是赵将军的嫡女赵芸，但这赵芸不知何缘故，被人毒哑不说，还被砍掉了双手。”
“她这种情况，即便现在把人带来，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云翊拧着眉沉默片刻，忽地冷笑一声：“你即刻带人去将军府抓人，把赵芸关入侯府水牢。”
这幕后之人又是毒哑又是砍手，无非是因为赵芸知道什么，若叫他们知道赵芸在他手里，恐怕要夜不能寐了。
人在慌乱之下，定会露出马脚。
他倒要看看，是谁要置初七于死地？
“是！”
林凡应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
花楼二楼。
裴初七刚被小厮带着走到裴沐言的厢房门口，就看到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裴沐言跟在身后。
老先生脸色凝重，边往外走边低声说：“那药方药性强，一旦喝下便是华佗也无力回天，劝你们还是慎重考虑好再服药，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听到“人命”二字，采盈立刻警觉，伸手把裴初七挡在身后。
裴沐言示意小厮去送老先生之后，才转头看向裴初七和采盈。
她们两个今日穿着男装，刚才他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裴初七直接问：“兄长，什么服药，什么人命，青梅没事吧？”
“她没事，”裴沐言顿了两秒：“就是怀孕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柳世伯的孩子。”
裴初七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冷静下来。
“她怎么说？”
裴沐言如实说：“她说想把孩子生下来，还想嫁入柳府做妾。”
裴初七心情复杂，抬步往屋里走：“兄长，替我守好门。”
“放心。”
裴沐言应声后，为裴初七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裴初七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用手掌摸着并未隆起的小腹，满脸幸福笑容的青梅。
青梅和之前见时，完全判若两人。
裴初七垂下眼帘，直接开门见山道：“青梅，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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