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唤作圣姑的女人来至他们面前，低头看了一眼他们被红线缠住的小指，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没想到时至今日，你们二人的命运还是纠缠在一起了。”
沈晚宁一开始没怎么听懂，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他们是以死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这圣姑指的可能是她跟楚衍知在人间的时候吧。
沉思片刻，沈晚宁道：“还要多谢圣姑，促成我二人的姻缘，让我能跟衍知相知相守。”
好在她脸皮厚，这种客套话张嘴就来。
圣姑闻言却是忽地笑了起来。
沈晚宁：“……”
被她这么一笑，沈晚宁这张活了两辈子都没崩过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圣姑收住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我与二位也是有缘，我愿为你们证婚，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姻缘庙，可好？”
沈晚宁：“？？”
不是很好……
先不说别的，雯华长老所研制的落寒丹效用只能维持两个时辰，成完亲她直接跟楚衍知在鬼界当夫妻好了。
她忙转头去求助楚衍知，可是他眉头紧锁，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仿佛连那圣姑说的什么都没听到。
“不愿意？”那位圣姑见他们犹豫吞吐的模样，声音骤冷。
不知是不是出于她的错觉，沈晚宁总感觉圣姑说出这句话之后，周围那些围观群众的脸色都跟着沉了几分。
这位假圣姑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是名副其实的得道仙人，分量重的很。
圣姑证婚虽是常用的事，但在这些人眼中的，能被圣姑证婚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沈晚宁感觉她要是敢说不愿意，这些人扑上来把她跟楚衍知手撕了都有可能。
她刚想硬着头皮回绝，便听到楚衍知冷声道：“那就麻烦圣姑了。”
沈晚宁闻言极其震惊，只能趁着那圣姑转身的时候凑到了楚衍知耳边压低了声音。
“师尊……”
楚衍知低声道：“面前这人并非那水蝴蝶的真身，她已经看出我们是凡人，不要轻举妄动，一会按照她的吩咐做，我暗中用灵识去寻她真身所在。”
那位圣姑大手一挥，沈晚宁跟楚衍知身上的衣服顿时变成了一套大红色的喜服。
庙宇中原本就是大红色的布置，倒也无需更改。
沈晚宁的头上被蒙上了一层红纱，视物不清，只能隐约看到楚衍知的眉眼。
他依旧阴沉着脸，给谁欠了他钱一样。
“今朝有喜，在此恭贺两位新人结为夫妇。”
沈晚宁闻言一怔，一些模糊的记忆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觉得这句话很是耳熟。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恍惚间，沈晚宁感觉自己散落在肩上的发丝微微拂起，一阵寒光在她眼前闪过，而后她的手中被人塞了一个荷包。
“一拜天地……”
沈晚宁侧了侧头，说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楚衍知跪过任何人，没想到啊，天下第一宗师的第一次竟然给了这种自称仙人的妖物。
楚衍知面无表情地撩开长袍，双膝落地，两人齐齐叩首。
“夫妻对拜——”
得嘞，都是死人了，谁知道高堂去哪儿了，索性直接删繁从简了。
沈晚宁隔着红纱看不清楚衍知的脸，只看到他干脆迅速地伏下身，同她对拜。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晚宁顿时有些怅然，这要是放在上一世，能跟楚衍知拜个堂，估计她做梦也得笑醒。
“行亲吻礼——”
什么玩意？
沈晚宁瞬间愣住，亲吻礼是个什么鬼？鬼界成亲如此没有节操的吗？
她甚至听到了周围那些鬼看众们有些兴奋的笑声。
沈晚宁忘记谁同她说过，世间死去的鬼就爱看热闹！
沈晚宁脸色憋得很难看，跟楚衍知……杀了她算了，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至于楚衍知现在脸色如何，她根本不敢看，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脚装聋。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高，见两人没动作，那假圣姑重复了一遍。
“行亲吻礼——”
沈晚宁闻言忍不住想对着面前这个假圣姑破口大骂，她抬了抬头，便发现楚衍知朝着她靠近了一些。
沈晚宁见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严重怀疑楚衍知被人夺舍了，她记忆中的师尊是那么清冷，无情，怎么会自降身价同她做这种事！
事实证明，记忆中就只是记忆中……
只见楚衍知微微伏身，隔着那层若有若无的红纱，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尽管只是蜻蜓点水，但她还是感受到了楚衍知嘴唇的柔软和温度，还有他呼吸间那淡淡的清香，沈晚宁的心激动地快跳出来了！
她强忍下抬手擦拭嘴唇的冲动，闭气凝神静候那位假圣姑下一项指令。
她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让她跟楚衍知入洞房……
“礼成，送入洞房——”
杀了她吧！
沈晚宁认命地搭上了楚衍知递出来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庙宇。
合欢树上开的正好的合欢花顷刻间飘落，洒在了他们前行的路上。
不知道的，心生羡慕，定会忍不住赞叹这真是一对玉璧般的人儿。
知道的，心生惊恐，定会忍不住反复地揉搓自己的眼睛，仔细确认那牵着新娘子走出来的，究竟是不是那位声称终身不娶的玉衡长老！
沈晚宁沉吟片刻，算是明白了。
送入洞房就是将他二人送出庙宇，然后两个人爱干嘛干嘛去，想去哪儿洞房去哪儿洞房！
看众散去，沈晚宁抬手扯下了头上的红纱，侧头朝着楚衍知看了过去。
只一眼，她呼吸一滞。
见惯了楚衍知那一身不曾变换的银灰色梅花暗纹长袍，第一次看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还是一袭红衣，没想过竟会如此惊艳。
楚衍知挥了挥手，将两人身上的喜服褪去，换回了之前的衣服。
手指缠绕的红线也随着消失不见。
他看着沈晚宁沉吟道：“这件事……”
沈晚宁顿时了然，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师尊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的，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嗯”楚衍知仿佛有什么话被沈晚宁硬生生堵在了喉间，面色有些难看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