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作一天，沈晚宁跟楚衍知在乡民家简单冲洗后回到了乌衣城中。

眼看乌衣城中的事就要告一段落，他们准备明日便启程前往马嵬坡，再度前往鬼界见荀济，兑现承诺并归还琉璃灯。

宋卿书负责率领弟子收尾后返回月港。

夜晚，沈晚宁睡不着，便来至夙氏花园中闲逛。

待她走到凉亭中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坐在凉亭中喝酒，远远地瞧着，她便觉得那人很眼熟。

走近后令她感到大吃一惊的是大半夜躲在这儿偷偷喝酒的人竟然是宋卿书。

宋卿书抬眸看见沈晚宁的时候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他愣了片刻后，轻声道：“是晚宁啊。”

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了一袋牛肉干递给了沈晚宁，道：“这是今日商铺的老板给我的，本想明日一早你跟师尊离开的时候再给你的，既然见到了，现在便给你吧。”

沈晚宁在他身边坐下，道：“师兄自己留着吃就好……”

宋卿书笑了笑，而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晚宁，我一直都想把最好的给你。”

沈晚宁垂眸笑了笑，默不作声地扯开了话题：“这么晚了师兄怎么自己坐在这儿喝酒，可是有什么心事？”

宋卿书温和道：“没有，只是有些睡不着。”

“那就好。”

沈晚宁抬头看向宋卿书，本想说几句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后，宋卿书出声道：“晚宁……”

“我觉得你对师尊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沈晚宁闻声一愣，她知道宋卿书说的是她先前对楚衍知的态度。

宋卿书会发现她的转变她倒是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宋卿书会问出这个问题。

当初她忤逆楚衍知的时候，宋卿书一直在一旁劝她尊师重道，替楚衍知说好话，现在看她转变，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神山一行，看开了许多事，忽然明白了师尊多年来的良苦用心。”

宋卿书点了点头，道：“你能想明白，我很开心。”

话落，他攥紧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我觉得，师尊好像不喜欢我……”

沈晚宁挑眉：“怎么会？在师尊心中我们都是他的徒弟。”

她抿了抿唇，道：“师尊平日是有些不解人意，表面上对我们不闻不问，但他心中一直都是记挂着我们的。”

宋卿书闻言抬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沈晚宁猛然一顿，而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知为何，当她得知了楚衍知对待弟子的用心后，听不得任何人因为他性格上的清冷便误会他，诋毁他。

宋卿书抬手摸了摸沈晚宁的头，道：“晚宁……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晚宁笑道：“师兄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宋卿书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在你心中，我同师尊是一样的吗？”

沈晚宁闻言脑海中顿时便闪过了楚衍知那清冷俊秀的面容。

他经常板着一张脸，让人无法去想象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

只有沈晚宁知道，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他总是独来独往，一副很孤寂的模样。

一样吗？

宋卿书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束光一般，在她最无助，最阴冷孤寂的时候落在了她的身上，照耀着她，守护着她。

而楚衍知则是一个让她一想起来嘴角便忍不住噙着笑的人，是她拼尽一切也想去补偿，想去爱护的一个人。

不一样的。

她看着宋卿书，轻声道：“师兄跟师尊对我而言虽情意不同，但在我心中都是很重要的人。”

宋卿书收回手，沉默地笑了笑。

他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沈晚宁披在肩上，而后背着月光笑道：“夜里凉，早些回去休息，明早我就送你了，此行一定要小心。”

沈晚宁攥着手中的布袋，眼眶温热道：“谢谢师兄。”

宋卿书吸了吸鼻子，抬手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跟我说什么谢谢，回去吧。”

他深深地凝望着沈晚宁离开的身影，一滴清泪终究是忍不住自眼眶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