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没意料到沈晚宁对此事并不知情，还是反思自己方才那令人堂皇的说辞，楚衍知竟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犹豫片刻后，沈晚宁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尊方才为何如此动怒，就只是因为你立下的规矩吗？”

楚衍知抬眸看她，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即回答。

见楚衍知沉默不语，沈晚宁不死心地低唤了声：“师尊？”

楚衍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仿佛冰冷的没有掺杂一丝温度：“不然呢？”

沈晚宁闻言心中忍不住泛起失望，勉强勾了勾唇角。

她站在楚衍知面前，缓缓蹲下，抬眸看向楚衍知，认真地问道：“如若我真的跟师兄心意相通，且执意要嫁给他，师尊会如何？”

楚衍知垂眸与她对视，沉默不语。

他本应该回答的，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当他触及到沈晚宁眼底的期待时，他整个人便错乱了，不知她眼神中除去期待之外，肆意弥漫其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沈晚宁缓缓抬手，放在了楚衍知膝间，凝声唤道：“师尊？”

楚衍知喉间一紧，而后蹙眉道：“还能如何，将你二人逐出师门，此生不见。”

沈晚宁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楚衍知皱眉：“你笑什么？”

沈晚宁不答反问道：“寒水先前是不是同师尊说过什么？”

沈晚宁的手还搭在他的膝间，她手心传来的炙热感仿佛要沿着他的脉络焚烧进他的心间。

他的脑海中顿时便想了那个锦囊，那个装着两捋发丝的锦囊。

他的眼神落在了膝间的那双手上，反复下定的几次决心，都未能说服自己，起身躲开。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沈晚宁沉声道：“寒水是不是曾对师尊说，我的心中一直都装着师尊？”

楚衍知缓缓抬眸，喉间像是烧起来了一般，炙热的滚烫感令他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他逼迫着自己拾起了身为师尊却被丢在了地上的分寸，淡淡道：“无妨，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晚宁不语，她蓦然抬手，攥住了楚衍知藏在袖中的手，声音细小道：“若是真的呢？”

楚衍知心中一惊，而后立即站起身甩开了沈晚宁的手。

他胸口起伏，浓眉紧蹙，声音沙哑道：“胡说什么？”

沈晚宁站起身，眼神略显犹豫地盯着楚衍知的脸。

她心中紧张到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只觉得自己正身处于万丈悬崖边反复试探，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跳。

沉吟片刻后，她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楚衍知。

“师尊……你可还记得这个锦囊？”

楚衍知呼吸一顿，抬手接过锦囊，轻轻地摩挲着，而后沉声道：“记得。”

沈晚宁笑道：“那日我把这个锦囊落在师尊房中了，后来，我又悄悄地将它拿回来了。”

楚衍知呼吸微颤，生怕沈晚宁察觉出什么端倪，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心中曾几度希望，师尊能发现这个锦囊……”沈晚宁抬手再次握住了楚衍知的手，轻声道：“寒水所言皆是我心中所想，我心中装着的人，一直都是师尊。”

楚衍知闻言蓦然瞪大了双眼，睫毛微颤，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沈晚宁眼神坚定地抬眸看着他，温润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他因为诧异而蓦然睁大的眼眸，说：“我喜欢你。”

楚衍知刚刚捡回来的分寸顷刻间便被沈晚宁这番话给重新丢回了地上，他望着沈晚宁，心中万般不解。

难以置信沈晚宁为何会喜欢自己？

他脾性不好，年纪也大，还常常责罚她……

沈晚宁紧紧地握着楚衍知的手，心中准备好了面对楚衍知的冷言相对，她垂眸莞尔道：“我经常惹师尊生气，因为我的顽劣，师尊也常常受伤，我知道我配不上师尊，更知道师尊的心中绝不会有我，我原本也想将这份心思深埋在心里，永远都不会提起……”

沈晚宁这般默默念叨着，手忽然被楚衍知反握住，头顶传来了一声既无奈又温柔的叹息：“这个锦囊……我看过了。”

这次轮到沈晚宁怔住了。

“我……”

楚衍知正想说什么，就被一声洪亮的叫喊声给打断了。

“玉衡！玉衡啊！”

眼见阮无妄大摇大摆地就要从门口冲进来，沈晚宁跟楚衍知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阮无妄走上前，看了沈晚宁一眼：“晚宁也在啊。”

忽然他俯身往前凑了凑，问：“怎么了这是？眼眶怎么红了？”

话落，他狐疑地看了楚衍知两眼，而后道：“又惹你师尊生气了？又挨训了？”

沈晚宁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而后随意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