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衾醒后，在医院休息了一阵，沈璨才带她离开医院。

她安静的坐在车上，盯着窗外愣神。

今天是除夕，又快到晚饭时间，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空荡荡的，不复平日喧嚣，非但让人感觉不到什么节日的喜庆，反而让她有一种世界末日的苍凉感。

车子开了一阵，姜颜衾才意识到，并不是去往半岛映像的方向。

她看向沈璨：“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

沈璨目视着前方，没搭理她的话。

医生虽然给姜颜衾用了药，但身上的红疹还是一片连着一片，很瘆人，精神状态也不大好，身上没什么力气，从医院出来，走路都得人搀扶着。

她对花生过敏很严重，曾经有一次误食，就险些丧命。

沈璨原本是打算送她回半岛映像的，但以她现在的状况，考虑之后，决定还是先将她带回老宅。

姜颜衾见沈璨不搭腔，她也没继续问，脸上的表情浅浅淡淡的，又转头看向窗外，自顾自道：“我跟你说，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今天你当着陆言欢的面抱我出来，现在又带我回去，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沈璨仍旧没理会她的话，只脸色有些发沉，薄唇紧抿。

前方路口站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儿，正等着绿灯过马路。

应该是一对父女。

小女孩儿手上拿着个棒棒糖，舔得很认真，男人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某个连锁超市的购物袋，袋子里都塞满了，沉甸甸的。

看着这幅画面，姜颜衾恍惚想起些什么来。

有一年春节，姜濯山一直忙到年三十才放假。

章凤玲家里家外的事情都不管，也不管她，姜濯山一边要拼了命地工作赚钱养家，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眼看年三十了，别家都打扫干净家里，备好年货，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家团圆，准备年夜饭。

就他们家里，还乱做一团，什么都没准备。

姜濯山将家里卫生打扫干净，忙到快天黑了，才带着她上超市准备过年的东西。

那天，姜濯山两只手都拎了东西，都没办法牵着她，但每走两步，他总会转过身看一眼，温和叮嘱她：“衾衾，好好看路，不要摔了，牵着爸爸的衣服。”

想起这些事，姜颜衾眼眶有些发热。

她深吸了口气，将眼中的雾气逼散，转头看向沈璨，说：“哥哥，我想我爸了，过两天我们回去看他好吗？”

沈璨沉默了下，淡声应道：“好。”

-

下午，送走二房、三房两家，沈梨和许嘉延夫妇也没久留，带着许之之回了许家，家里的佣人大部分也各自赶回家跟家人团聚了，只有几个离家较远的留了下来。

沈梨、许嘉延一家离开后，梁京希带陆言欢去沈璨房间看了看。

除夕晚上，两人要在老宅留宿。

梁京希说：“房间已经提前让佣人打扫过，床上用品都是新换上的，衣帽间也给你们准备了衣服，都烫洗过，你看看还缺不缺什么，我再吩咐人去准备。”

陆言欢说了谢谢，然后四处看了看。

房间的风格明显跟碧海一号的不一样，这里多了很多少年人喜欢的摆设，还有不少旧物，生活气息重很多，而碧海一号的装修风格成熟简约，看起来像是样板间。

她问：“沈璨以前就住这儿吗？”

梁京希点头应道：“不过，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他很少回老宅住，房间一直空置着，里面好些东西都是以前留下的。”

家里的两位厨师，准备完中午的饭，也已经休假回家跟家人团聚了，晚上的年夜饭得他们自己来准备。

厨师休假前，已经将晚上要用到的食材备好，所以，也不会太麻烦。

梁京希见时间也不早了，她没久陪陆言欢，先下楼去准备年夜饭，而陆言欢怀着孩子，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也没时间喘口气，所以打算在沈璨房间休息会儿。

她原本是想睡会儿的，但看着那张床，最后还是没有躺上去，而是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里的消息很多，加起来数百条。

多数是学校里的工作群、家长群消息，还有些是朋友或学生家长私下发来新年祝福，也有家长发红包过来，陆言欢只回了句：“谢谢，新年快乐！”

便退了出来。

回完消息，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陆言欢眼睛有些发酸，她闭上眼睛靠在沙发靠背眯了会儿，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沈璨带着梁京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在楼下寻了一圈没找到陆言欢，从梁京希口中得知陆言欢在他房间，于是他上楼寻人，推开房间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没开灯，光线很昏暗。

进到房间后，才看到沙发上一动不动坐着个模糊的身影，他放轻了动作走过去，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弯腰捡起一看，是一部手机。

他将手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眸朝沙发上的人看去，就见她不知褐石睁开了眼睛，正静静盯着他看。

陆言欢很困，但睡得并不踏实，属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手机掉到地上的时候，她是有感觉的，只不过懒得弯腰去捡，就没理会。

房间门推开的时候，她就醒了，只不过没睁开眼，直到对方走到身旁，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她才忍不住睁了眼睛朝他看去。

目光对上的那刻，她能感觉到沈璨的动作停顿了下。

陆言欢觉得眼睛有异物感，忍不住抬手揉了两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嗓音温温软软的，还带着几分从睡梦中醒来的困懒。

“刚到。”沈璨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陆言欢讷讷道：“里面好像进东西了。”

沈璨眉心动了下，说：“先别揉，我开灯给你看看。”

他松开陆言欢的手，去开了灯。

瞬间，房间里亮如白昼。

灯光有些刺眼，陆言欢忍不住眯了眯，右眼的异物感实在让她觉得不舒服，正要伸手去摸，就被沈璨再一次抓住了手。

“不是让你别揉吗？”语气微厉。

说完，沈璨抬起她的脸，俯下身，声音温和低沉：“眼睛往上看。”

陆言欢按照他说的做，眼睛往上。

“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