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倾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再次被疼醒了,其实这样的手术她并不是第一次做,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一次,那次比现在还要危险。
不过那时候她年轻,才三十出头,身体恢复得很快,几天时间就能下床处理工作,不像现在,做完手术快一周了,伤口还是疼得要命。
“安安,给我倒杯水。”
谢意倾没睁眼,手挡在眼皮上,她口渴的厉害,午饭后乔敏就去公司了,病房里只有徐熙安在。
她下意识叫了徐熙安的名字。
片刻后,谢意倾听到病房里响起的窸窣声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拿开手臂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个纤细的背影背对着她,正在饮水机旁接水。
她盯着那道背影看了两秒,“言言?”
陆言欢身体一顿,待水杯装了三分之二后,她才转过身去面对谢意倾,母女相望,陆言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端着水过去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将病床升了起来,让谢意倾半躺着,将水杯递给她。
谢意倾接过不紧不慢喝了两口,这才将目光转向陆言欢,问:“什么时候到京市的?”
陆言欢:“今天中午到的。”
谢意倾淡淡嗯了声。
沉默了会儿,她才又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陆言欢嘴角淡淡弯了下,“挺好的。”
听着她客气疏离的回答,谢意倾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早在陆言欢醒来的时候,她就打电话询问过陆言欢的主治医生,知道她失去了记忆。
后来出院后的情况,也都有人按时向她汇报,知道她在江海市生活的很好很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谢意倾握着水杯有些走神。
母女俩都没说话,病房里一下就沉默了。
而这样的沉默,让陆言欢挺难受的,尤其看到谢意倾苍白消瘦的脸。
她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言辞有些生硬问:“你呢,这几天身体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谢意倾淡淡笑了笑,眉眼难得的柔和。
陆言欢对着她脸上的笑,有些不自在,避开了她的视线。
谢意倾问:“跟沈璨一起来的?”
陆言欢淡淡应道:“嗯。他带小鹿去订酒店了,安安也跟他们一块儿去了。”
“挺好的。”谢意倾淡淡感慨了声,顿了顿,又说:“没必要住酒店的,可以去我那儿住,你跟沈璨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我跟徐寅山正在打官司离婚,我跟安安早就从徐寅山那儿搬出来了。”
陆言欢:“住酒店方便一点,就在医院附近。”
依沈璨的意思,住附近的酒店,可以方便照顾谢意倾。
先前沈璨已经去询问过医生,谢意倾大概还要在医院住一周的样子才能出院,她跟徐寅山要离婚的事儿,京市的圈子早就传开了,相关的利益团体早就站了对,谢意倾现在的处境挺难的。
谢意倾明白陆言欢的意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跟沈璨打算什么时候复婚?”
“春节后吧。”
这事儿,除夕那晚沈璨跟她求婚后,两人就商量过,一致决定春节后就去办理复婚手续。
“婚礼呢?”谢意倾又问。
陆言欢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婚礼她还没听沈璨提过,她之前也没怎么考虑过,只想着复婚就完事了。
谢意倾挑眉提醒道:“四年前你跟沈璨结婚只是领了证儿,并没有办婚礼,站在母亲的角度,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沈璨办场婚礼,这么些年,你们兜兜转转还能走到一起,挺不容易的。”
晚上,陆言欢和沈陆在医院待在九点多,快到沈陆睡觉的时间,她才带着沈陆回酒店。
乔敏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耽搁了些时间,来医院较晚,所以,沈璨在病房里多待了一阵。
谢意倾直言道:“我并不希望你带言言来京市,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你是她母亲,她在乎你。”沈璨简短回道。
谢意倾自嘲笑道:“我算个什么母亲?我除了把她生下来,并没有为她做多少事情,甚至还没有她父亲做得多。”
躺在病房这段时间,谢意倾想了很多,回想了她这大半辈子,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可事实上,她真能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吗?
起码她愧对陆言欢,愧对她的女儿,也愧对徐熙安。
从陆言欢出生,她就几乎没怎么照顾过她,一心忙着自己的事业,她有野心,不想自己的一辈子就耗在家庭、丈夫和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