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是个儿子！儿子！媳妇儿，咱们的儿子……”周家福见接生婆出来立马上前。
“老哥，恭喜恭喜啊……”
周老头几人脸上乐开了花，明明家里银钱紧凑，还从怀里摸出一把铜子递了过去，“大妹子，多亏你了。”
接生婆抹了一把汗，“虽是体弱了些，但好好养着，应该能养活。”
人们都是喜欢听好话，几人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大了。
待周老娘和严冬雪两人将屋里头收拾好，便忙都挤进屋去看孩子。
不多时，周老娘出来了，对着灶房这边喊了一句，“快做饭，捡好的先做一碗来。”
小妞妞被吓醒了，似乎还不清楚情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紧接着严冬雪探出头来，吩咐何氏，“下一碗面汤，面煮松烂些，打个鸡蛋，别放盐。”
所有人都聚集在东头，仿佛那边有什么好东西。
屋子里密不透风，点着油灯，看起来昏昏暗暗的，窗扇上还钉上了棉帘子。
李氏躺在炕上，面色苍白，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汗流如注，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到了到了，李氏也没能吃上这碗面条。
“妹子……我……儿……子……好……吗……”李氏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大嫂，娃娃都好，你放心啊！”
严冬雪看着李氏，李氏听了，露出个安心的笑容，“好……”
看着李氏一闭眼，严冬雪心里咯噔一下子，掀开李氏的被子。
李氏身下铺的褥子都已经被血浸透了，看着吓人的厉害。
这是……大出血！
“大嫂！大嫂！”
任凭严冬雪怎么喊，李氏始终不睁眼，严冬雪伸手探了探李氏的鼻息，没气了！
周家福疯了一样的跑进来，搂着李氏哭，“媳妇儿！媳妇儿……你别吓我啊！你醒醒！媳妇儿！”
周老娘也吓得够呛，怎么会……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一时间，人仰马翻，周老娘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周老头扯着她，拄着拐棍，急吼吼地叫周家喜请大夫。
屋里周家福抱着李氏哭，严冬雪弄着刚生下来的小娃娃。
小娃娃许是知道自己的娘没了，哭个不停，连脸都哭紫了，吓得严冬雪怕小娃娃也背过气去。
趁着没人注意，严冬雪偷摸地给小娃娃喂了一滴雪水。
小娃娃脸是不紫了，就还是哭。
张氏哄着小妞妞，小梨花儿跑去照顾周老娘。
霉运似乎笼罩着周家，半年多，已经走了三个人……
李氏的后事办的也是简单，打了口棺材，当天就埋了。
历来，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能不能挺过来，都是命……
李氏的娘家人也来了，倒是她娘哭了半天，至于哥哥嫂子们，也没什么悲痛。
李氏的头七过了以后，周老娘也缓过劲儿来，就是一样，这手有些不听使唤，哆嗦个不停。
李氏身死，刘氏的日子也不好过。
周家喜再次提出来休妻，“爹娘，我要休了刘氏，看看咱们家这一桩桩一件件，自打刘氏进门就没消停过。
先是两个孩子，再是刘氏为着大姐攀扯三嫂，这又害了大嫂……”
周家喜说着，看了看一旁沉默寡言的周家福。
短短几天，周家福的头发白了一半，胡子拉碴，人都佝偻着。
丧子，丧妻，何其悲哀……
“不成……不能休妻！……儿啊……娘……不能看着你休妻啊……这要是传出去……还哪有脸做人……”
周老娘本来瘫在炕上，一听周家喜说要休妻，立马出声阻止。
“爹，娘，我决定了，我要休妻，给大家一个交代。”
周家喜的话落地有声，气得周老娘连连捶炕。
“你！……你是要气死我……咳……”
周家喜看着周老娘这样，看向周老头。
周老头坐在炕脚，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眼中神色不明。
“老四……不管怎么着，不能休妻！你……”
“别说了！我都听见了，周家喜！你不是要休妻吗？来啊，现在你就写休书，打我愿意烂在你们周家啊？！
我呸！
想当初，你们舔着脸，来我家求亲，哼！看上的不是我的手艺吗？！
可是呢，我一进门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周家喜，我是猪油蒙了心，想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敢不敢说，你那些个肮脏心思，我呸！我好好的姑娘家嫁到你们家，没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都是糟心事儿，你以为我愿意啊？
哼，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是个人都知道，周杏花的婆婆不是个好东西，他们王家的破事儿，你们周家管了算个屁啊。”
“你给我闭嘴！”
周家喜气得跳脚，大嚷一声，手指着刘氏，瞪着眼。
“我闭嘴？
我要是闭嘴，就都没人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了！
周家喜，你心里对着你的三嫂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你自己知道，要不然，我和你新婚，你不和我交心，日日往严冬雪那儿跑的倒是勤快！”
“你个嘴坏的婆娘，瞎说个毛，我去三嫂那，是给家里挑水，给三嫂送柴禾，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是肮脏了？！……”
周家喜正和刘氏理论着，周老头给周老娘递着水，却见一个人进来了。
待看清了来人，周家喜和刘氏都禁了声。
“三……三嫂！”
严冬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叔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不过一想，刘氏怕是口不择言。
自己对这个小叔子完全是拿孩子来对待的，和宝儿一样的。
“爹娘，四弟，四弟妹，我过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严冬雪看着周老头问道。
“家禄媳妇儿，你有事儿？”
“爹，是这样，听大伯母说起来，长胜媳妇儿的娘家有刚下了羊的母羊，我想着，咱们可以去看看，跟人家换些个羊奶回来，不然，这小娃娃……”饿也得饿死！
严冬雪的话一出，周老头连拍大腿，就是啊，这……小娃娃没得吃，早晚也是个事儿啊！
“对对对，后晌，后晌让你大哥去，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和咱们拿柴火拿粮食换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