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秋实如此说,倒不是散漫随意不尊重先生。
随手把家里吃的东西就带过去,而是因为妹妹手里的秘密,不敢轻易透漏。
只有在做给家里人吃的东西里才敢稍加少许,却别样的美味,而且于身体大有益处。
严秋实深知家里吃食的好处,才做如是打算。
严冬雪会意,如若是放在以前,严冬雪定是自豪。
这灵泉,京城的皇帝老儿也未必能得一滴半点的。
可这如今知道了,心神说,是有人为了自己舍了一世,才换来自己的今生,以及这灵泉。
故而,严冬雪一想到灵泉就会想,那人究竟是谁?
不免有些愧怍。
但这事关小宝儿,严冬雪也顾不上许多了,“要不,我做的时候多加些进去?”
先生吃的通体舒泰,也能教的更尽心些。
严秋实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小孩子气的妹妹,这般的没心眼,将来可如何是好.....
不过妹妹如此一说,倒提醒了他,“给先生的比咱们自家吃的再减一半!”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存了和妹妹一样的心思,他是一点都不想加的。
要知道,妹妹那秘密的灵泉,妻子吃了都能觉察。
还跟他说过一回妹妹做的饭味道好,吃了以后身子也舒坦,更何况是胸有丘壑的先生!
“啊?”
严冬雪有些不明白哥哥的意思,既然送点心吃食就是为了能得先生的好,为啥又要减半?
难道……
“嗯!”严秋实点点头,看着妹妹严肃地说道:“减半或者更少,绝对不能多,”
效果稍明显些,就怕先生察觉。
这等事,即便是先生这样淡泊名利之人,也未必不会为此疯狂。
毕竟,那诱惑太过诱人,历朝历代的皇帝又有几个能逃得过这般诱惑的?!
事实上严秋实自从知道妹妹的秘密后,又经家人验证,就从未安心过。
每每千叮万嘱,犹自放心不下,免不了再叮嘱一遍。
“雪儿,你记住了,无论何人,便是小宝儿,也不要透漏!
任何时候都不要掉以轻心,无论何种情况都要以自保为主。
切不可行那自己受伤外人得利的蠢事,须知,在亲人眼里,你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你可记住了?……”
啊!
又来了!
严冬雪心里哀叹哥哥碎碎念,可到底不敢表露出来。
只得老老实实的听着,听完还得表态,好让哥哥放心。
“哥哥放心,这件事除了哥哥谁都不知道。
家里的吃食里也只是放了一滴,送给先生的吃食我只放半滴,绝不多放。
他必然不会察觉的!”
严秋实点点头,待要再说两句,严冬雪已经聪明地转了话题。
“这样就可以么?要不再送扇屏风?”
到底是头一回上门,太过减薄了,哥哥面上怕不好看。
她刚刚做完了一件绣品,正是上一世琢磨出来的绣法。
这第一件成品,哥哥和父亲交口称赞过的,做成屏风想必是不错的。
拿来送给先生虽不出众,也不至于怠慢了去。
“那倒不必,送些点心足够了。”
严秋实笑道,虽然相处不久,先生的为人却是深知的,性子颇有些不同,太过上赶着,他反倒不喜。
就这么寻常处着,反而会得了他的欢喜。
是以,他去先生处,除了时常帮着师娘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也只是带些家常点心过去。
“先生说了什么时候让小宝儿行拜师礼了么?”
严冬雪恨不能现在就带了儿子过去,把这名分定准了,砸实诚了。
顶着大儒穆先生关门弟子的名分,将来便是和余家对上,也能多一份助力。
“雪儿,你在不安什么?”
除了妹妹的秘密,严秋实最担心的便是妹妹的情绪。
去年冬月起,他就感觉到妹妹身上若隐若现的戾气。
原以为是周家禄离家日久,妹妹生活不易,或是在周家受了委屈。
后来周家禄死讯传来,他还想着兴许是与周家禄夫妻连心所致,为她担忧,却无法化解。
直到她带着小宝儿离了周家,渐渐的,才平和下来,可这不安又从何而来?......
严冬雪闻言一怔,一股莫名的酸涩袭上心头,哥哥竟然知道她的不安,竟然知道……
她,不是一个人!
可她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也说不清楚。
要让熟读经书,视无神论为圭臬的哥哥相信,他的妹妹重活一世,更背负着空间灵泉,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其实她哪里知道,因为妹妹,她的哥哥连‘夫妻连心’这类玄而又玄的东西都相信了。
见妹妹沉默不语,严秋实叹了口气,也不逼迫于她。
“雪儿,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爹爹,有娘亲,有嫂子,有侄儿,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如何都在一起的一家人!”
你的苦,我们感同身受!
严冬雪忙强笑,“我哪有不安,只是怕小宝儿错过了这样的好先生,将来举业困难罢了!”
严秋实恍然大悟,更加确信,以前妹妹的不同是受了周家禄殉国的影响,此时不安则是忧心儿子,不由得失笑。
“先生虽是当世大儒,小宝儿的天分却也不可多得,能拜入先生门下自然最好。
即使不能拜师,能得先生指点学问也是大有裨益的。
左右小宝儿还小,悉心教导,将来必有所成。
再者还有父亲和我在,自会为他打算,你操的什么心啊?”
严冬雪一想也是,她都能死而复生,儿子自小聪颖,将来另有机缘也未可知。
即便没有,能有这样的舅舅为他打算,又何尝不是大大的幸运。
想到此处,严冬雪不由得心情舒朗,有了说笑的心思。
“我只是烦恼,若是小宝儿也拜在先生名下,那他与哥哥该如何称呼呢?”
是叫师兄还是叫舅舅?!
话一说完,严冬雪怕哥哥反击,忙逃出了书房,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徒留严秋实哭笑不得,看来,妹妹是没事,还和出嫁前一样的顽皮。
晚间,一家人吃晚饭时,严冬雪随口问起儿子的学业。
她真是随口一问,儿子才几岁,笔都握不住呢,只是在学堂里听外祖授课,课后跟着外祖念几句简单易懂的诗词罢了,哪里能叫做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