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雪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挽着严老秀才的胳膊,撒娇道∶“爹爹……”
隐藏在巷子口的袁戚见着父女两人进了院子,落了锁,才放心。
回去的路上,袁戚回忆着此前的事。
他是懂些医理的,那位大婶的身子骨很是虚弱,是常年劳累留下的症候。
而又兼饥饿引起的浑身无力,境况很是不好,可怎么只是喝了一碗水就……
袁戚不得其解。
严冬雪回到家,没有和家里人说救人的事儿,更是对袁戚只字未提。
搪塞了个借口对付过去,吃过饭陪着严老娘说了会儿话,哄了哄小娃娃,便早早地睡了。
忙了一天,严冬雪也是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梦里,严冬雪的嘴角都带着笑意。
空间里,那株青苗微微摇曳,肆意舒展,倒是比之前长大了许多。
有光在叶子上流转,而这青苗也仿佛是活了一样,灵动,蓬勃。
在青苗的不远处,也钻出了一株小草,只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很是纤细,脆弱。
天上的鸟儿飞着,盘旋了许久……
第二天,严冬雪刚出了家门,就见着了袁戚。
“早,袁戚……”
严冬雪和袁戚打招呼,略略有些拘谨。
袁戚听着严冬雪似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心里受用极了。
“姑娘早……在下稍稍懂些医理,铺子里的大婶儿不知道休息了一晚,好点没有?
……
到底是在下和姑娘一起遇到的,合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看看大婶儿,有没有什么难处……”
“您真是个好人……”
严冬雪看着袁戚,一脸真诚。
袁戚心里微微哂笑,好人?!
呵呵……
这话要是让弟兄们听见,都要笑掉大牙!
什么时候,七爷,成了那种多管闲事的好人?!
这世上,怕就怕只这小女人一个了,频频让七爷为其破例。
……
进了后院,严冬雪看着眼前的大婶儿,脸色与常人无异,只是身形瘦弱。八壹中文網
衣裳还是那身衣裳,仍是脏乱,却是穿的好好的,不像昨天,七扭八歪地套着。
垂下来的碎发别在耳后,多了两分干练,人也精神了些。
“这位大婶儿……您……是外地人?路上是遇着……强盗了么?!”
那大婶儿闻言一愣,眼神晦暗,叹了口气,许久,缓缓神,声音嘶哑,讲述着一个可悲的故事……
一个月以前,荆州城凤仙镇
大清早的胡同里,各家各户的下人们已经开了自家大门。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门前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这清晨宁静。
那处乃是刘员外家。
这刘员外颇有‘名望’,之所以会如此,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刘员外有个十分泼辣的老娘。
胡同里的宅子大多都浅,会住在这里的都是些穷官。
即是跟‘官’扯上了关系,大家平时都是比较注意自身风评及素养的,唯独这刘员外的老娘是个另类。
怎么说呢?
此人典型就是一粗鄙的乡野村妇。
每每胡同里的人总能听见她责骂自己的儿媳妇,那媳妇可怜啊,平常被拘在家中不让出门,三五不时还总被婆婆责难。
据说这水仙也是一乡野村妇,是刘员外未发迹之前,家中为其聘的妻室。
还据说这水仙好像是身体十分羸弱,嫁入刘员外已有六七载,至今无所出。
各家各户中总有那么一些破事,换着以前大家是不会这么关注刘员外的。
最近因为一件事,让胡同里的人对刘员外颇多关注。
据说,刘员外要发达了!
发达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这刘员外攀上了高枝。
刘员外被高官看中,想要招其为婿。
按理说,这种消息是不会被外人得知,可是凑巧的是这胡同里有两户人家的老爷和刘员外是同僚。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作为刘员外同僚兼邻居,两位大人自是早有风闻。
二人虽秉持着君子之礼,并不愿意道人长短,但无奈家中有妇人。
且会住在这胡同里的都是些穷官,即使家里有仆人若干,也都不若那些真正富贵人家的下人那般懂礼守规矩。
寻常做完手中的活计,少不了会走家串户,说说主家的是非。
这么一来二去,关于‘刘员外攀高枝’的消息就在这胡同里传了个七七八八。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闻这一消息,免不了会赞道一句,这是好事啊!
青年才俊,才子佳人,珠联璧合,甚好,甚美!
这确实也是件好事!
虽说能考科考入仕的俱都是些人中龙凤,但所谓穷酸穷酸,也不是说假的。
戏文里所讲那种一朝中了科举,自此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大多都是些落魄读书人自我安慰的幻想。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纵使是气节,也抵不过对世俗功名利禄的追寻!
要知道哪怕是中了状元,风光也只是一时的。
之后入了翰林院,也得先熬三年再说,至于三年之后造化如何,还得看机遇。
所以说能成为高官的东床快婿,是个什么意义,是个人都能知晓!
那可是一条通天之路,至少能让刘员外少奋斗二十年。
尤其这刘员外本就是贫寒出身。
得知这一消息后,胡同里羡慕眼红之人众多,可羡慕的同时,更多则是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无他,皆因这刘员外家中尚有糟糠之妻。
时下为官者大多讲究风评,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
虽说没有哪条律例规定糟糠之妻不可以下堂,但大多数人都极为避讳这种事情。
这也是为何众人会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要知道那刘员外从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这种抛弃糟糠之妻的事,他是否会罔顾君子之道去做?!
等着看戏的人可是不少。
也因此,当刘员外那位素有泼辣之名的老娘,将儿媳水仙强行撵出家门,扔下一纸休书之时,这附近周遭的下人们,俱都忘了手里的差事,纷纷凑了过来。
更甚者还有人匆匆忙忙往自家宅子里奔了进去,大抵是打着通报主家好讨赏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