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这边挨个跑了遍,告诉了他们自己要离宫的事。
云嬷嬷正在刺绣,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笑道:“也是你的造化,日后出了宫,好好过日子吧。”说罢又拿了些绣品荷包给她,“我没什么好送你的,收下罢。”
“多谢嬷嬷。”木桃接了,往她手里塞了一包东西,上前用力抱了抱她,“嬷嬷以后别再在晚上刺绣了,您眼睛不好,我备了些明目的药,您留着吃。”
嬷嬷也轻拍拍她的背,不作挽留。
“小木子,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吧?”小方子苦着一张脸,追问道,木桃不答,只把自己收到的话本一股脑地塞给他。
“小方子,日后我们就见不着面了,你,多保重。”她鼻头一酸,拍了拍小方子的肩,小方子一双眼红彤彤的,到底没再多说些什么。
“既然你要离宫,公公我这有些体己,你便收着吧。这些身外之物,宫里要多少有多少,以后,也没个见面的机会了,你留着好生照看自己,宫外有的是花钱的地方。”李公公拿了个精致的包袱递给她,神情自如,木桃却觉得他好像老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也爬过了丝丝皱纹。
“谢公公,奴才走了,以后公公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她心里发酸,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淡去,说不舍是假的,以后山高水远,再无相见的机会。
宫墙之隔,即是永别。
可她始终是要走的,她受够了在宫里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要自由。
那点微不足道的伤感便很快被宫外盛大的自由抹去,她满心欢喜,准备迎接全新的生活。
清晨,木桃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宫门口已备好马车,另有六个随行带刀侍卫一路护送。
她与妙寂上了马车,便踏上了出京的路。
此行路途遥远,足足要赶五日的路。
木桃上车时便偷偷打量了那几名带刀侍卫,个个人高马大,腰间配着一把大刀,看上去威风凛凛。
她还是第一次离这些侍卫这么近,有些新鲜。
妙寂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神情淡漠,上车以后便自顾自闭目养神,一路无话。
马车缓慢行驶起来,木桃掀起车帘往外看去,看那待了十几年的紫禁城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她心里复杂极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她不再往后看,目光只看向前。
穿过那热闹街景,越过那威严城墙,他们终于出了城,向济法寺赶去。
这时有名侍卫赶马上前,对木桃说:“小木子,你可知我是谁?”
木桃这时才仔细一看,吓的双腿发软,“宁......宁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这宁王爷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很得太后宠爱,已经年满18岁,却仍旧住在皇宫里。只是他为人低调,很少在皇宫各处看见他的身影。就是朝会和一般的宴会他都不参加,神神秘秘的,是皇宫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人。
宁王爷小声地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事要出宫一趟不想让人知道,今夜在前面驿站我会偷偷离开,其他侍卫发现后你可得给我掩饰过去。本王谢谢你了!”
木桃想反正她也不会再回宫里去了,这些事跟她没有关系了,就胡乱应了下来,根本没放在心上。
夜里他们一伙人便在驿站落脚休息,驿站客房紧缺,木桃与妙寂一间房,那修行人便自行打了地铺躺在床下,无半分逾矩。
木桃一路兴奋不已,此刻也十分自然地道了谢,躺在床上同妙寂说话。
“大师,你说我们回了寺,我待多久合适呢?”
妙寂熄了灯,此刻躺在地上,听她语带欢欣,在黑暗中不自觉捏紧了被角,并不作声。
“一个月?差不多就能离寺了吧?到时出了寺,我便找个镇子做做生意,我手艺不错,开个馆子应该能行。”她还陷在自己美好的憧憬里,丝毫未察觉到黑暗中那修行人抿直的嘴角和紧绷的情绪。
“施主,明日还要赶路,该休息了。”妙寂不咸不淡地开口。
“是是是,大师说的对,该睡了。”她立刻附和道,便紧紧闭上眼酝酿睡意。
第二日起来后,木桃仔细搜寻了一下,果然乔装成侍卫的宁王爷已经不在了。也没有其他侍卫来询问她,她也就假装没这个事了。
傍晚,他们还未赶到驿站,沿途也未见客栈,人迹罕至,驾车的侍卫便加紧了路程。
此处多为山路,分外崎岖,马车也颇受颠簸,两人并不好受。
但木桃看着窗外掠过的高山乱石、深林秀木仍是十分开心。
她听着那细细的鸟叫声、急促的马蹄声,从未觉得自己离自由那么近。
想了那么多年,终于离宫那么远,看到了宫外的景色。
她并未觉得这阴云密布、风声凛凛的景象有何不好的意味,仍是兴致盎然地探着脑袋看窗外。
可不速之客来得那样快,一支凤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地命中那驾车侍卫心口,人一轱辘地倒了下去。
“有刺客!”随行的侍卫立刻大叫一声,戒备了起来。
(得道高僧vs宫中假太监这对cp暂告一段落,下一章开始进入宁王爷侄子vs长公主小姑这对cp。欲知木桃和妙寂在宫外的境遇,在后面章节中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