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蓁蓁随着他的视线低头。
玄色外衫宽大的领口处不知何时松散了下来。
她旧绿小衣下的软腻胸脯,再一次颤颤巍巍,暴露在这与她只见过一面的男子面前。
真倒霉……
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蓁蓁连忙拢好衣衫,装作没事人一样,吭哧瘪肚又跑到神桌下,掏出一件古旧衣袍。
她拍去上面的灰尘,故作淡定道:“魏兄你等一等,我马上给你换回来。”
身后人不置可否,可他的视线却追随着她从未离开。
破庙不大,四四方方一间屋子,乱七八糟的杂物尘埃堆了满地,却并没有能遮蔽视线的地方。
只有那神台拐角处,三面靠墙,还算是能遮住一点。
陈蓁蓁跑到神台拐角处,正待脱衣。
但身后那道视线灼灼,却实在让她无法忽视。
“魏兄,你难道不知道避嫌吗?”
陈蓁蓁踌躇犹豫迟疑,终于还是抱着那件古旧衣袍回身,无语道。
至少他也应该转过去吧,好歹是姑娘家换衣服。他倒好,大大方方地就望着她不移开眼。
到底是他太过无耻,还是觉得他便宜没占够?
卫琅闻言扬眉,露出一丝疑惑。
陈蓁蓁被他那副无辜神情气得开口:“怎么说我都是个女孩子,你…你总该转过去吧,难道要我在你面前脱衣衫,你一直看着不成?”
她身上除却他的外衫,便只剩下一件小衣。
要是脱下这外衫,只怕不只是乳儿,恐怕全身都要给他看了去。
“我不能看?”
卫琅眯眼,指指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只是那话一出口,他自己便恍然意识到了不对。
他神色难看起来,接着便沉默转身,背对着陈蓁蓁看着屋外大雨。
那雨水倾溅过来,落在他的脚面。
自腰上伤口处传来的一跳一跳的痛楚,让卫琅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是啊,他如今不能看,更不该看。
“谁教你姑娘家换衣服的时候,你一个大男人一直瞧着的……”
陈蓁蓁还在那里嘀嘀咕咕抱怨。
卫琅却面无表情看着屋外细密连绵的雨幕,心想。
当然是你啊。
在我面前除衣换衫,引诱我后再推开我。
这便是你我情热之时,你撒娇惯用的把戏。
雨势越来越大。
卫琅想起那段曾经在自己掌中的纤细腰肢,又想起女子睡得昏沉懵懂时趴在自己怀中喊乖侄的模样,心情顿时糟糕的难以复加。
不能再这样了……
不能再任由自己沉溺下去……
他按按自己有些发闷的胸口,沉声道:“好了没?”
陈蓁蓁早已将身上半潮不干的外衫换好。
她摸着那男子外衫的料子,触手柔滑,是她在山下布庄也没见过的好东西。
她越发肯定这男子不是一般人物。
“好了。魏兄。”
陈蓁蓁想将手中衣衫递过去,却见男子因为在门口立了好久,身上血水早已经顺着衣衫流到了地上。
顶着一头湿漉漉乌发的高大男子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是沉默着接过东西。
似乎在跟她赌气一般,他看也不看她,就随便捡了个地方坐下去。
陈蓁蓁看得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屋子里尘埃遍地,他就是再不挑剔,坐下去时好歹也拍拍灰尘吧。
陈蓁蓁不敢吱声,径自去生了火。
卫琅却耐不住,捂着腰对着屋外大雨沉声道:“我很疼。”
他语气毫无起伏,也不看陈蓁蓁。
要不是屋中真的没有第叁个人,陈蓁蓁还真的听不出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呢?是想让她帮忙包扎?
陈蓁蓁小心翼翼望他一眼。
“我很疼。”
席地而坐的男子再度沉声开口,这次他还是没看她,而是看着那跃动的火苗。
陈蓁蓁却生生从他声音里听出一股别扭味道。
好吧,怕了他了,怎么说都算救过自己。
她又从神桌下摸索半天。
此处应当还有她留下的伤药——那还是她从前被师父责打时沉灼从山下药铺里买来的,也不知道对这男子的伤有没有用。
“魏兄,你脱了衣服,我帮你看看。”
陈蓁蓁好不容易找出那留下来的伤药。
她还迟疑着,怕这男子不愿听她的,又将她忽视过去。
可谁知道卫琅除衫脱衣,片刻之间就将自己上半身脱了个干净。
“你还愣着干什么?”
他皱眉看向她手中伤药,又从自己脱下来的衣衫中摸出一个琅彩红瓷瓶来。
“用这个。”
这理所应当使唤别人的口气,听了就让人气得牙痒痒。
可男子腰间那不断渗血的伤口也让人不忍细看。
陈蓁蓁认命凑过去。
近看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处,一眼就让她心口发凉,要是挨到她自己身上,怕不是早就哭喊得跟个什么似的了。
偏偏卫琅还特意转过来,似乎是想让她看得更仔细。
他一本正经道:“用匕首捅得,很疼的。”
可你这也不像是疼得厉害的样子啊。
陈蓁蓁接过药瓶,心中暗道。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摸索着给他上药包扎。
琅彩瓷瓶中的素白粉末,一落到伤处,那条狰狞的伤口瞬间就凝住,不再往外渗血。
再看时,竟然都已经微微愈合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好厉害的药!”
陈蓁蓁没见过这等神药,忍不住戳戳卫琅腰上那道刚刚还不断渗血,现在已经看不出一点可怖痕迹的疤痕。
“嗯…”
刚刚捂着腰也只是平静喊疼的男子,被她这一戳,却忍不住哼出声来。
陈蓁蓁不明抬眼。
俊美峻刻的凤眼男子眉间依然带着郁色,颊上却带了可疑的绯红。
那双凤眼中有种不明的情愫渐浓郁起来。他的呼吸也有些不稳,尚带着猩红之色的唇瓣也颤抖着。
他这副怎么看都不正经的样子让陈蓁蓁不由得也脸红起来。
她指下那寸肌肤,正在这男子的腰上。
上身赤裸的男子,结实的胸膛就露在她面前。
瘦削劲瘦的腰身肌紧肉实,藏着独属于男子的蓬勃张力、
这人只是坐在那里,就有像豹子一样的凶悍之气和清矜高贵的意味在身上。
说实在的,陈蓁蓁没见过别的男子的身躯,却已经可以肯定这世上没有男人能比他更好看了。
偏偏他又抓住她的手腕,开口暗哑,又带着一种引诱的味道:“你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