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啊？”
张冲愣住了，望着锦衣卫满脸不解。
看掌心，看掌心做什么？
难道他摸没摸钟，看掌心就能看出来了？
“愣着干啥呢？”
“赶紧的！”锦衣卫再次催促道：“赶紧让我看一眼你的掌心，还想不想走了？”
“哦。”
张冲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得罪锦衣卫，只能依言一翻手，将掌心展露在了锦衣卫面前。
锦衣卫凑过去看了一眼，当他看见张冲手心中的内的黑灰的时候，松了口气。
“行了！”
“不是你，你自下山去吧！”
“是！”
张冲一点头，没有半分留恋，顺着锦衣卫所指的方向离开了般若寺，上了下山的路。
“……”
路上，张冲看着自己漆黑的手掌不明所以，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紧紧闭着眼睛沉思了起来。
良久……
“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张冲猛地睁开了双眼，瞠目而视。
他终于明白了小伯爷为何一次只让一个人进去，为何殿中没人监督，又是为何那大钟上满是漆黑一片的灼烧痕迹。
为何……出门的时候锦衣卫还要查看手心！
这……
此计，乃为攻心！
……
“怎么回事啊？”
“前头都进去多少人了，大钟都还没响吗，有人听见没？”
“……”
日头西斜，血红的夕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如同蒙上了厚厚一层纱，将金光和红光在天边晕染开。
般若寺中，排队的百姓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没响，没响！”
“你急个屁，急着回去奶孩子啊？”
“你踏马怎么说话呐，老子一个男人，怎么奶孩子？”
“那你急个屁！”
“……”
“前头确实一直没响起钟声，而且……看这流程，似乎进偏殿摸钟每次只允许进去一个人。”
“进去的就直接走了，也没人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
“哎呀，还能是什么情况？”
“依我看，这大钟一直没动静，多半是那窃贼感觉到心虚，藏在了队伍最后头！”
“他哪敢往前凑？”
“……”
“草！”
一听这话，人群中顿时忍不住开骂了！
“这没屁眼子的窃贼居然躲在最后头了？”
“我家中可还有事呢，这丧良心的狗东西如此拖延时间，也不怕自己家人死绝？狗日的不得好死！”
“早晚给小伯爷抓住，剁手跺脚，做成人彘！”
“就是！”
此人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共鸣。
“这畜生偷东西都偷到般若寺来了，也不怕佛祖把他记住，等他死后投入畜生道，端上桌子成我们的盘中餐！”
“活畜生！”
“呸！”
顺着队伍，人人都要骂上一句。
尤其是不得已动作慢了，排到了队伍最后头的一些个百姓，一个个闻言脸都绿了，赶忙开口，能多难听骂的多难听。
赶紧撇清自己和窃贼的关系，自证清白！
“活畜生！”
“狗杂碎！”
“家里男人世代为奴，家里女人代代为娼！”
“……”
很快，骂人的话就像是接龙一样朝着队伍最后头传去，终于传到了孙乾的面前。
“这……”
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孙乾摇了摇头，高声骂了一句，“这窃贼死……真是该死！”
孙乾本来想说一句‘死全家’，但想想有点太恶毒了，赶紧改口道。
说完，孙乾边缩回了脖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忽然……
“诶？”
“你小子看着尖嘴猴腮，一副市井地痞的模样，怎么骂人骂的这么斯文？”
“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窃贼吧？”
孙乾愣住了。
“对！”
“你小子这叫什么骂人，你看看这一路过来，谁骂那窃贼像你一样斯文？”
周围人都眯起了眼睛。
“你长得一副猥琐样，还缩在队伍最后头，让你骂人你也不骂，我看……”
“你小子就是窃贼！”
“来上两个人，给这小子抓住送到小伯爷那去！”
“让小伯爷亲自分辨！”
“来，抓住他……”
“诶诶！”
眼见着周围百姓们就要动手了，孙乾面色一变，刚忙摆手朝着众人求饶道。
“诸位，不是在下骂的斯文……”
“是在是在下不怎么骂人啊！”
“还有……”
孙乾满脸委屈，“你们说在下长得尖嘴猴腮，形貌猥琐，但……这长相可是娘老子给的，这没得选啊！”
“你们总不能凭这个就说我是窃贼吧？”
“这是哪的道理？”孙乾义愤填膺，“这不是以貌取人吗？”
“……”
“行！”
人群静了一瞬，接着便有人说道：“你说你不是窃贼也行，但你得好好骂骂那窃贼！”
“你若不会，我们教你！”
“……行！”孙乾眼见这事糊弄不去了，一狠心，一咬牙，也便答应了下来。
“那这位大哥你骂吧，你骂一句，在下学一句！”
“你看成吗？”
“成！”
这大哥豪爽地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吐气开声，“咳咳，你可听好了，学准了！”
“这窃贼是全天下最大的活畜生，是个狗日的杂毛，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屁眼是方的！”
“来！”
大哥一口气说了一段，接着扭头笑眯眯地看向了孙乾。
孙乾：……
嘴角忍不住抽搐，孙乾赶紧控制住。
接着咬着牙，忍着心里的委屈，大声骂道：“这窃贼是全天下最大的活畜生，是个狗日的杂毛，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屁眼是方的！”
“……”
“诶！”
众人一听孙乾这字正腔圆，义愤填膺甚至还带着怒吼的骂声，顿时觉得的这声音到耳朵里就是舒坦。
总算放过了孙乾。
“行了！”
“你小子洗脱嫌疑了！”
“来，后头的，接着骂，别听！”
“把这断子绝孙的窃贼骂出来，那才算是为民除害了！”
“得嘞！”
“……”
就这样，伴着耳边污秽不堪的喝骂声，血红的太阳完全被白云遮挡，逐渐失去了热量。
孙乾也总算是在耳朵都要出茧子，人都要疲来的时候，终于等到了自己前去偏殿摸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