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你不能无端作出这种判断！”
崔老似乎也想到了这些，脸色愈发阴沉，对方路也没了之前的客气。
方路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轻轻掀开了患者的被单，仔细观瞧他的全身。
恶臭在此时变得更加浓烈了，直勾勾通过鼻腔贯穿到人的大脑中，让人几乎无法思考。
就连早已习以为常的护工，此时也忍不住皱眉掩住了口鼻。
方路屏住了呼吸，凑身上前，离床上的患者几乎只有咫尺之遥。
那患者似乎也吃了一惊，用恐慌的眼神看向方路，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毕竟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离他这么近过。
“没错，的确是脑瘤。”方路仔细观察了一番，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是笑死人了，这小子竟然还在嘴硬！崔老，请这种人来看诊，简直就是危害病患，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无皮人会更快丧命！”
宋绵之找到了机会，大声朝崔老开口说道。
崔老拧紧了眉头，像是急速思索着什么。
“方路，你出去吧。”片刻之后，他开口朝方路说道。
“什么？！”
方路惊异地转过身，根本没想到崔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方先生，请。”
见崔老下达了命令，助理也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门，伸手送客。
方路咬紧了牙关，只觉得这些人不可理喻。
“让我走可以，舒老的下落，现在就告诉我！”
方路站定在崔老跟前，用坚定的眼神看向他，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们之前谈的条件，你应该记得吧？”
“我让你帮我治疗一位病人，一旦病人痊愈，我会立马将舒同和交出来。”
“但如今你技术不够，没法对我产生帮助，那些条件自然也就作罢。”
崔老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摇了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给我搞清楚，不是我不治，是你不让我治！”
“你给我听好了，舒老的下落我会自己寻找，即便将你们崔家的老巢给翻了，我也会找到他！”
“而我现在走，你这病人也别想活命！”
方路说完，大步流星就朝门口走去。
他心中自然放不下这里的无皮人，但基于崔老这种态度，不吓吓他们是不行的。
果然，在听见这话后，崔老深吸了口气，嘴唇微微一张，两秒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慢着！”
他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方路，“你说他患了脑瘤，可有什么证据？！”
这话一出，方路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来。
“没猜错的话，病人在近段时间以前一直十分乖顺，并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绪吧？”
这话不是对崔老说的，而是问站在房间一角的中年女护工。
女护工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我照顾他的时间最长，不过最近升了职，不需要再亲自贴身了，只需要吩咐其他护工行动。”
“以前他虽然情绪也不好，但从来没出现过反抗和发狂的症状。”
“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熟悉的人突然被更换，所以才造成了这种情况，因此这几天医生来治疗时，我一直都守在这里。”
女护工说完，又紧张地看了方路一眼，不知他问出这话的意图是什么。
“那么，病人之前是否有思维能力？或者说，他能否听懂你们说话？”
方路接着问道。
女护工再次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也觉得他没有思维，但后来就发现，我们说的话他都是能听懂的，给他消毒换药的时候还会很乖顺地遵照制定。”
“那最近他发狂时呢？”方路追问。
“啊对！最近他发狂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个人，和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这里的女护工都在谣传，说他原本就是恶魔的化身，现在是中邪了！”
女护工越说越激动，最后也自知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吞下口唾沫，胆怯地低下了头。
“对不住崔总，我……我失言了……”
她小声呢喃了一声，快步顺着助理打开的房门离开了。
方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向崔老，“崔老，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崔老也这样盯着方路，嘴巴一直保持着微微张开的状态，表情却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阴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才这么多年来，你虽然急于要保住他的性命，寻求将他治好的方法，但其实从内心根本没将他当人看过。”
“你从没和他交谈过，自然也以为他思维也是不正常的。”
“可事实上，这病人除了身体异常不能正常说话外，思维和五官都是正常的，他不仅有思维，还能听懂别人说话，不仅如此，看来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方路说完，崔老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
“你想说明什么？！”安静了片刻后，他大声朝方路质问道。
“很简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却突然开始出现狂躁症状，并且据刚才的护工所说，他发狂时对任何人的话都没有反应，嘴里也一直念念叨叨像是怒骂着什么，这都是脑瘤压迫神经的表现。”
方路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过他也知道，这点证据无法真正让崔老他们信服，毕竟让人突然发狂的因素，除了脑瘤之外还有很多。
果然，宋绵之立马就开了口。
“胡说八道！难道他发狂，就不能是因为精神疾病吗？！”
在这种质疑中，方路却显得格外冷静。
他上前一步，离崔老更近了，“当然也可能是精神疾病，或者情绪崩溃，不过情绪崩溃是心理疾病所致，不会突然发展得如此严重。”
“我也曾有过这种猜测，认为病人是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情绪彻底崩溃，出现反复性的躁郁症状，可后来看见他的眼睛我就突然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怕死，反而因为痛苦求死不得！”
“还有你所说的精神疾病，这种突然发作的精神病一般都是遗传性的，并且需要一个契机，这病人不但没有契机，而且祖上应该也没有精神病史，这一点我说得没错吧，崔老？”
方路说到这里，悠悠朝崔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