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傻柱正捂着肚子想爬起来。
“跪那!”
掸子一指,正是老何家供奉牌位的地方。
傻柱倒是挺有经验,先从床底下抽了个垫子出来。
垫子看上去还挺干净,就是颜色掉了不少,估计是经常洗的缘故。
看到垫子,何大清神色一缓。
这垫子还是他老婆死之前做的,那时候他也是经常让傻柱跪在祖宗牌位前。
傻柱他妈心疼,怕孩子跪坏了膝盖,特地给缝了个垫子。
这么些年了,还这么干净,行,这小子还没忘了本。
傻柱把垫子往牌位前一放,扑通跪了上去。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啊?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在这里么,啊?”
啪!
啪!
问一句,抽一掸子。
这夏末秋初,衣服单薄,何大清出手又没个轻重,两掸子下去,傻柱后背居然鼓起来两道血杠。
傻柱咬着牙,闷哼两声,愣是没开口。
“行,小子,比小时候有进步!”
何大清露出满意的神色,把掸子往边上一扔,也走到牌位前。
“对着咱老何家的祖宗,对着你娘,我也不藏着掖着……”
何大清就着香烛火,点了三根烟。
一根叼在嘴里,一根插在香炉里,一根递给儿子何雨柱。
一时间,屋里烟雾缭绕。
“你是不是以为,我打你,就是因为想抱孙子?”
傻柱没说话,自顾自的低头抽着烟。
“我告诉你,我打你,是因为你怂,正是因为你怂,才有人把我们老何家当傻子耍,把我们当烟屁股踩!”
何大清猛吸两口,将烟屁股扔在地下,用力的踩上去。
“就这么踩,就这么踩……”
“爸…爸…”
傻柱抬头一看,自己老爹有些魔怔了,赶忙起身把他拉到一边。
“我要踩死他,踩死他……”
何大清还伸着脚,去够那个已经被他踩的稀巴烂的烟屁股。
“爸,你冷静点儿,谁啊?谁欺负咱老何家了?是不是贾东旭?他妈的,老子就是拼着这个副主任不干了,也要去为您讨个公道!”
傻柱见自己老爹被“欺负”成这样,自然也是七窍冒烟,抓起供桌上的祖传菜刀就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狗日的贾东旭,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老何家祖传菜刀的厉害!”
“滚回来!”
“哎!”
其实傻柱就是做给他爹看的,贾东旭什么实力?
借他俩胆他也不敢去挑衅啊!
何大清一发话,傻柱麻溜的就回到他跟前,嘴里还不饶人。
“爹,要不这次就饶他一命,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
何大清又好气又好笑,这儿子傻倒是不傻,就是有点儿愣了吧唧的。
“不是贾东旭,是闫阜贵!”
“我知道是贾东……您说啥?闫…闫阜贵?三大爷?别逗了,他敢欺负您?”
“谁跟你逗了,我告诉你,这回这事儿要不是贾东旭,咱爷俩就被闫阜贵闫解成爷俩玩死了……”
何大清添油加醋,把事情给儿子说了一遍。
“爹啊,你说的这都是些没影子的事情。”
“那你说说,他闫解成要是没这事儿,能打扮的油光粉面?你啥时候见过闫阜贵给儿子钱?还给好几块钱!这叫没影子的事儿?再说了……”
何大清对着儿子一通分析,把贾东旭跟他说的话,润色加工一下。
这一顿声情并茂的“演出”,愣是勾起了傻柱的暴脾气。
他妈的,老子惹不起贾东旭,还惹不起你闫阜贵个臭老九?
“哎,你上哪去?”
“相亲啊!顺便弄死闫解成,爹啊,这回不用您插手,您就看我怎么玩死他闫家父子。”
这大院,除了贾东旭跟秦淮如,其他人就是加一块儿,傻柱也不虚啊!
“你听我说完成不成?”
何大清有些恨铁不成钢。
要说级别,自己这傻儿子跟贾东旭一样,都是副科级。
要说到心眼儿,贾东旭甩他八条街!
“没时间了爹啊,这都啥时候了,再说,再说闫解成就要进洞房了。”
“嗯?”
“您说,您说。”
何大清简简单单一个字,傻柱乖乖又走回来,直接坐在了垫子上。
“你,待会正常去工厂,我……”
“啥?我去哪?”
“你去工厂上班就行了,学校那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这事儿闹得,我本来就说去上班,您不让,还把我胖揍一顿,现在倒好,又让我去上班,您可真行!”
傻柱一跳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把只剩一只袖子的旧衬衫拿了起来。
“这个我拿去让秦…雨水看看,能不能缝一下。”
何大清一把夺过去,三下五除二,给撕成了抹布。
“您这是干嘛啊?缝缝还能……我可没布票了啊,雨水结婚时候全给我祸祸了。”
“要什么布票,喏,给你,直接去买一身。”
何大清数出十张“大团结”,拍到儿子手里。
“我告诉你,这一百是给你置办行头的,千万别省,从头到脚,直接去买一身,贵点儿没关系,你也讲究讲究,以后好歹也是个主任,别给老子丢脸。”
又数出两张,对着傻柱比划两下。
“忙完了,带姑娘去吃点儿好的,全聚德还是东来顺,都随你,只有一点,两张,花完。”
这时候,傻柱已经懵逼了,机械的接过老爹递过来的“大团结”。
再抽出三张,又在傻柱眼前比划着。
“吃完饭,逛逛王府井,看看姑娘喜欢啥,多买点儿,吃的用的,三十,差不多吧?不够我再……”
何大清说着,又要数钱,傻柱赶忙拦住他。
“爹啊,您这几十几十的干嘛呢?什么姑娘啊,我不是去上班呢么?”
“你这傻小子,上班跟相亲冲突吗?我亲自出马,就是要把姑娘给你送工厂去,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做好我刚才说的,再给你二十,自己看着办,总之两个字,花光!”
“不是,您哪来那么多钱啊,这又是买衣服,又是下馆子的,以后不过啦?”
“这你甭管,爹能害你吗?爹是过来人,听爹的,没错!”
好家伙!
傻柱抬头看了看娘的遗像。
“爹啊,我算是知道了,为啥我妈死不瞑目。”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妈怎么就死不瞑目了?她是闹灾饿死的,又不是冤死的!”
“就您这活法,能不饿死吗?这么一会儿,已经干进去一百多了,我一个月也才四五十!别说灾年了,就现在,您再祸祸几天,咱全得饿死,老何家倒是落得个清净。”
“你懂个屁,只要能把这姑娘娶回家,花多少都合适,瞧见贾东旭媳妇儿没?这姑娘家世不比她家差!”
“好家伙!难怪闫阜贵这么上心呢,爹啊,您一个人行不行啊?要不我也去?”
“用不着,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儿,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就行,到时候见了人家姑娘表现的得体一点,礼貌一点,人家可是大家庭出来的。”
说着话,何大清把剩下的几十块钱揣好,正要出门,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何大清也没说话,直接打开门。
“何…”
“叫哥就行,我没那么老!”
门外正是秦淮如。
依旧是一身大红色的旗袍,面若桃花。
“何…清哥,棒梗该去报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秦淮如也不扭捏,毕竟也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现在就走,我都准备好了。”
何大清也是干脆,转身就要关门,一看傻柱直愣愣的站在屋里不走。
“走啊,傻了吧唧的干嘛呢?”
“哦…哦!”
傻柱把钱揣兜里,吹灭了香烛就往外走。
经过秦淮如身边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发现秦淮如正看着自己老爹锁门。
哎!
傻柱摇了摇头,径直往门口走去。
“回来,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何大清又叫住了他。
“不跟你秦阿姨问个好就想走?你礼貌吗?”
“秦阿姨……啥?”
傻柱话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
秦淮如也有些吃惊的看着何大清,很显然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秦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