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川一袭黑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明显是从公司赶来的。
沈年年没敢盯着他的脸看,视线落在男人的两条大长腿上面,每走一步,她的眼皮就跟着跳。
骆闻川走过去,保镖们主动让开位置。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沈年年,他冷声道:“想去哪儿?”
骆闻川的声音夹杂着寒意,像是大冬天时当头砸下的冰雹,冻得沈年年浑身发凉,血气倒灌。
她张了张口,感觉喉咙像是被大石头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回老家。”
骆闻川发出一声轻嗤,“买机票回老家?"
在沥青路面上画圈圈的手指一顿,沈年年惊讶地仰头,“你怎么知道我买了机票?”
深邃的眼底泛着冷戾,骆闻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孩儿不会是个安分的,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尤其喜欢不打招呼就跑。
昨晚沈年年说漏嘴之后,骆闻川没有一耳听过,而是重视了起来。
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夜,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被凌厉的眼神注视着,沈年年都不敢和骆闻川对视了,心虚地低下头,却怎么都忽略不掉那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
逃跑被抓住会怎么样?不会直接把她玩儿死吧?
沈年年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她脑子里灵机一动,捂着腹部就开始哼哼,“我肚子好疼啊。"
她哼了几句,没听到面前的男人有什么反应。
委屈巴巴地抬眸望过去,皱着小脸儿,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哭腔道:“骆闻川,我肚子疼。”
骆闻川表情未变,脸色阴沉得吓人,“疼就忍着。”
沈年年:“?"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还是那个满口骚话的老狐狸吗?
你就不能温柔地哄哄我吗?
你要是不哄我,我就哭给你看!
这下,沈年年是真的委屈了。
她垂下眼睫,扁扁嘴,眼尾泛出湿意。
我怀了宝宝,还对我这么不好。
好无情,好残忍一男的。
沈年年往后挪了挪身体,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沉默无声地当蘑菇。像一个被人抛弃在街边的小宠物可怜得不行。
骆闻川的心肠没能硬太久,伸手打算去抱她。
手指还没碰到沈年年的衣服。就被她恶狠狠地拍开了,“我自己忍着,你别管我!"
沈年年脾气一上来,甚至比路边的石头还要硬,倔得不行。如果说刚才一个冰淇淋就能哄好的话,现在十个冰淇淋都哄不好了。
她发脾气,骆闻川也没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哄人。而是直接上前一步,强势地将人抱起来,不顾小孩儿的挣扎,将她塞进了车里。
小别墅的客厅里,骆闻川坐在沙发上,浑身渗透出寒气,阴戾得吓人。
沈年年蜷在地毯的边角上,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片刻后,骆闻川沉声问:“要带着我的种跑去哪儿?”
简单的几个字拼凑在一起,却一下子翻了十倍的效力,像一颗重磅炸弹落在湖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沈年年震惊地抬眸,清澈的眼睛里惊惶一片。很快,她收敛了所有异样的情绪,眼神变得迷茫,呆滞地望着骆闻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骆闻川发出一声轻嗤,似在自言自语:“就这么想离开我?”
“我……”沈年年抿了抿唇瓣,有点儿拿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一时间也不敢乱说话,干脆选择了沉默。
骆闻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往沈年年跑归跑,都还在这座城市里。
没想到,她这次竟然买了机票。
站起身,骆闻川几个大步跨到沈年年面前,在她没来及往后缩之前,俯身禁锢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要跑?”骆闻川不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他只是想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以此来控制情绪。
下巴被捏得生疼,沈年年皱巴着小脸儿,眼睛变得湿漉漉,“我错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怂包认错超快。
“错在哪儿了?”骆闻川声音冷戾,听得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此刻两人的距离极近男人身上的气息太冷,沈年年感觉自己仿佛进了冰窟。
她扁扁嘴,试图从眼睛里挤出两滴能获得同情的眼泪,然而并没有成功。
她哭不出来。
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还是哭不出来。
沈年年小声地嘟囔:“我不应该跑。”
“还有呢?”骆闻川又问。
沈年年:"……”
哪里还有啊?你这是要秋后算账?
呵,别以为只有你会记小本本儿,我也会!
沈年年在心里刚的一匹,表面上却怂得不行。
“还有……我不应该吃冰淇淋。”
嗯,应该就只有这个了。自己真机智!
骆闻川脸色又黑了几分,冷笑道:“如果我不把你抓回来,你要带着我儿子去哪儿?”
“儿子?什么儿子?没有儿子啊!”沈年年一脸迷茫,假装自己啥都不知道。
骆闻川没说话,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朝着沈年年的腹部伸出手。
沈年年霎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后一躲,“你误会了,我肚子里痛不会因为怀孕了,而是因为我吃多了。真的,不骗你。”
她特别认真又诚恳地强调。
骆闻川的手掌停在半空,脸色阴沉至极
“那你说……”骆闻川的指腹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过,“如果有人怀了我的孩子,不告诉我,还准备带着我的孩子跑掉,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沈年年越听越胆战心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我又没让别人怀过孩子,我怎么知道。”
她侧过身,不敢把肚子对着骆闻川。
“年年,你说,我该不该把她关起来?"
闻言,沈年年的身体猛地一个颤栗,“不能!"
骆闻川勾了勾唇,语气凉薄:“为什么?"
“因为……因为囚禁是犯法的!”沈年年慌乱地说。
“那她就应该乖乖的,不要乱跑。”骆闻川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他还抬手摸了摸沈年年的头。
沈年年的身体僵硬着,机械般地转头看过去。发现骆闻川在笑,可比板着脸的时候,更加渗人。
“宝贝儿,你可不要乱跑。”骆闻川摸着她的头,笑着说:“不然,我只有把你关起来。”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威胁。这一瞬间,沈年年感觉那只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掌,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只要她不听话,就能当场将她砍成两半。
刚才被恐惧占据了内心,此刻沈年年的思绪反而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