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凌东海恭敬道。

老人闭目养神，无喜无悲。

“说。”

“江州以南全部沦陷，只有七成的民众安全逃离。”

“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老人平静道。

尽管老人语气平淡，但凌东海却能感受到自己这位老师满腔的怒火。

“若非人民团结，这场灾难的后果将更加严重。”

“东海，我把炎国交给你，重要的不是给我一个怎样的交代。”

“关键在于你如何给民众一个交代。”

凌东海站立于老人身后不敢搭话，他知道重头戏还在后面。

“你知道为何时至今日炎国依旧能保持和平吗。”

老人自顾自讲了下去。

“除了炎国在七国中实力最为强盛外，炎国从来对外保持着一定的包容性。”

“但……或许是这种包容让所有人都以为炎国的骨头软了，都忘记了炎国的力量。”

“是时候向天下人展示一下炎国的实力了。”

“都调查清楚了吧。”

凌东海附身老人耳朵回答。

老人摆了摆手道：“让那些跳梁小丑好好见识一下他们承受不起的怒火吧。”

凌东海微微一叹，他并非不同意老师的做法，只是对未来有些许担忧。

“老师，那孩子醒了，你要去看看吗。”

老人一愣，随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向院子大门。

……

天京医院。

许无诺双眼无神，缩着身子将自己隐藏在病房角落。

而他的主治医生只能站在门外偶尔探查一下情况，每每见到许无诺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他都会叹息一声。

这是他见过心理创伤最为严重的病人之一，他们最大的共同特点便是经历过生离死别。

患得此症的患者往往难以近人，最严重的情况便是会对自我产生怀疑，陷入极端，通过自残行为使自己获得存在感。

而为了治疗这种心理创伤，一号序列药剂被研制出来，这种药剂原本的作用本该是让人忘记过去的记忆，可经过实验发现这种药剂却是破坏一个的认知从而使得其记忆缺失。

如果注射过量，可能导致一个人失去思考能力，如同死物般存活。

按理来说，一人份的药剂足以让人忘记过去，可眼前这个病人连续注射两针还是记起了过往。

可以说，许无诺是他见过执念最深的患者，哪怕扎上两针也仍不放弃。

他推测眼前这个病人记忆大概恢复了三成，回忆起了过去的痛苦，才变地如同一个死人。

他们这些医疗人员在他面前如同死物，甚至在他眼中可能从始至终没有存在过。

看完许无诺后，他再次叹了口气走开了，这个病人甚至连他说所说的话都接收不到。

他只是一个普通医生，不是武者也没有元力，但他知道自己仍有作用。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但心病难医，并不能靠正常手段治疗。

他见识过战争，他见过无数人颠沛流离时与亲人走散的悲痛，所以他走上了心理医生这条路。

“小诺，小诺。”

病房走廊传来一阵喧闹声。

“女士，请在医院内保持安静。”护士提醒道。

纪轻辞慌忙寻找，时不时探向房门，寻找着她熟悉的身影。

自从搬家后，她便在天京医院中安心疗养，期待着与许无诺再次见面，完成三年前许下的承诺。

可突然之间，传来消息称青城被妖魔攻击，彻底沦陷，无数人惨死街头。

她不顾一切要去寻找许无诺，可却被所有人拦了下来。

这些日子她始终无法入眠，她不知道他过的怎样，她能做的只有不断祈祷，一直到今天听得有人谈起“许无诺”三个字。

“女士，请保持安静，请问你要找谁。”

“许无诺，他叫许无诺。”纪轻辞眼眶微红，她必须要找到他。

傅医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或许他的病人有救了，亲近之人往往是治疗心病最好的药方，哪怕等上数年，只要病人们能恢复如初，他的工作便有了意义。

“他在这儿。”

纪轻辞站在病房门口看到憔悴的许无诺，鼻头一酸，毫不犹豫得扑向他。

傅医生立即拉住她，却被她挣脱开来。虽然她得过怪病，但她生病前毕竟也是武者，何况病情几近痊愈，普通人如何拦得住。

纪轻辞刚要靠近许无诺，却被许无诺躲开，冷冰冰地注视着她。

纪轻辞咬着嘴唇，泪水滑落。

她知道，她的少年，一去不回。

这时傅医生走出解释道：“病人情感彻底封闭，此刻他无法接受她人的关爱，越是亲近之人越是抗拒。”

他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许无诺道：“他很善良，他既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你。”

纪轻辞红着眼道：“小诺，是姐姐，轻辞姐来看你了。”

可让她心痛的是许无诺毫不理会她，只是投以冰冷的目光。

明明好不容易才再次相见，她绝不会离开他，哪怕他一次次将他推开。

纪轻辞缓缓走向许无诺，她伸出手要触碰他，可却被他再次躲开。

她不信邪，她继续尝试。

每次即将靠近许无诺时，他都会躲开，甚至有时会推开她，但她却能感受到他不愿伤害她的心情。

傅医生看着这一切，自觉地退了出去，躲在窗口静静地看着。

纪轻辞能察觉每次她离许无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在一点点接受她。

终于她鼓起勇气，一把抱住许无诺，许无诺被抱住的瞬间剧烈挣扎起来。

他的挣扎划破了纪轻辞的脸，但纪轻辞抱的更加用力，不断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不要害怕，轻辞姐一直在，我一直在……”

许无诺开始用脚朝地面蹬去，不小心撞到纪轻辞，她都会发出一声闷哼，哪怕嘴角出血她也不放开。

“我一直在，我一直会在……”

纪轻辞深情地望着许无诺的脸庞，她不顾许无诺的挣扎，将脸贴其胸膛道：

“曾经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拯救了我。”

“你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将我拉出深渊。”

“是你让我看到了奇迹，让我看到了你内心的光明。”

“所以，也请不要自责，我会一直陪着你……”

“哪怕在最黑暗的时刻我也不会离开你。”

“这一次，就让我来拯救你，好吗……”

“我会陪你走最长的路……”

许无诺不再挣扎，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泪水滑落。

他轻抚她那被他划伤的伤口，沙哑着声音道：“对……对不起……”

傅医生抹去眼角的泪水，他已经看到了他想看到的，随即大笑着离开了。

“不许大声喧哗！”护士提醒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