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诺艰难地从破碎的墙体中爬出，不能就这样结束了，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他还要变强，不断变强。
他还有一个约定，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再来！”
此刻熊飞心中对许无诺充满了敬意，哪怕他实力低微，但这不妨碍他对他的欣赏。
“队长，让他下来吧。”南宫芙劝道，眼前这个大男孩让她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鬼龙也有些犹豫，他也担心许无诺的情况，可当他看到那双淡漠却坚毅的眼神，他退缩了。
他知道这个少年心有执念，如若他随意插手，少年还能成长吗。
许无诺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迈向熊飞。
此刻他的体内气血开始涌动，逐渐翻滚，连带体表也呈现出一股淡红色。
伤口肉眼可见的正在愈合，流淌的鲜血逐渐凝固。
他再次朝着熊飞发起进攻，熊飞压低身子，举起巨盾猛地拍向许无诺，许无诺抽身而退，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脚腕被大盾刮中，整个人在空中翻转，随后重重摔落在地，砸出巨大的声响。
“队长……”云燕紧紧抓着鬼龙手臂喃喃道。
鬼龙依旧双手抱胸，目睹这一切心中五味陈杂。
熊飞没有停下动作，他再次举盾猛砸，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必须给予尊重。
许无诺在巨压下连连吐血，但还是强撑着身子躲开。
鲜血挂满全身，结成的血痂上又铺满一层。血流入了他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此刻熊飞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随后举起盾牌不断逼近。
许无诺闭上眼，朝着熊飞猛冲，他一肘砸在大盾上，熊飞微微后撤，随后举起巨盾再次砸去。
他死死抱着巨盾，在熊飞举盾的瞬间，他顺势飞了出去，双脚缠绕住熊飞的脖子，作势欲往下倒，可熊飞岿然不动，反而是猛地将头甩向地面。
许无诺不可避免地被砸翻在地，他只感觉全身疼痛，但他还是用手肘顶着地面想将自己撑起，可刚起身到一半又倒了下去。
一次一次又一次，他发现自己竟连爬起都做不到。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痛恨自己的弱小，当初如果不是他的弱小，许无悔便不会牺牲，如果不是他的弱小，她又怎么会离开他。
许无诺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臂，牙齿深深陷入了肌肉中，泪水混杂着血水沾湿了衣服。
他不能再让悲剧发生了，他不要当一直被保护的那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使出全力猛地一下将身子撑起，可刚愈合的伤口又再次崩裂开来，鲜血直流。
疼痛让它身躯不断抽搐，可他还是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许无诺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他必须打倒对手，他必须变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再……再来……”许无诺有气无力地喊道。
鬼龙不知不觉眼角已有泪水滚落，当年的他何尝不是如此。
“队长！”云燕拉着鬼龙手臂大喊。
许无诺眼前视线不断颠倒，熊飞仿佛变成了三个。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冰糖葫芦，喜欢吃干脆面，喜欢吃棉花糖……
等我，等我赢了……
咱们吃冰糖葫芦。
“两份！”
许无诺愣在原地，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动，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她仿佛从未离去。
他强打起精神盯着熊飞，熊飞亦是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再一次，许无诺快跑起来，哪怕这动作在熊飞眼里异常缓慢，他还是认真地举盾抵挡。
一拳，一拳又一拳，拳头在盾牌上发出铛铛铛的巨响，许无诺双手破裂，皮开肉绽，可他仿佛不知疲倦地不断敲打着。
熊飞闭上眼，举起大盾再次砸落，许无诺身躯遭受重创，如同小狗般躺在地上畏缩着身子。
但许无诺又一次抬头，“再……再来……”
“鬼龙！”云燕急得直呼其名。
南宫芙泪流满面，她在这个孩子身上见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鬼龙正要上前，许无诺却再次站了起来。
熊飞愣在了原地，哪怕许无诺拳头袭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许无诺砸到了熊飞的脸，一拳，两拳……十拳。
熊飞变回瘦弱的样子，喃喃道：“你……赢了。”
“我赢了……赢了……”
“我遵守了……约定。”
终于许无诺支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意识彻底昏迷。
南宫芙跳上台，将源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许无诺的身体，破碎的身躯不断修复，血液也逐渐淡去，但人依旧不见醒转。
鬼龙苦笑，没想到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熊飞有些担心地坐在一旁，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毛孩子上了一颗。
“好了，大家先回去吧，有阿芙在这没问题的。”
鬼龙不说还好，一说云燕就气地举起拳头砸他。
“小燕子，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鬼龙求饶道。
云燕讥讽道：“你怎么会错呢，你可是队长。”
鬼龙一看小燕子这架势就知道出大麻烦了。
“他昨天才刚刚进来今天就给打成这样，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以为第三队家暴呢。”
“我真的错了，燕子。”
“我自罚一个星期不喝酒。”鬼龙退让道。
“这可是你说的。”
云燕此话一出，鬼龙立即想反悔，可看到云燕噬人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最近给我老实点，哼！”
说完云燕和南宫芙带着许无诺离开了，留下鬼龙满脸苦涩。
“哎，一个人去喝闷酒好了……”
“你敢！”
……
……
空荡荡的房间里，许无诺坐在沙发走神。
叮咚！
门铃响起，他上前开门。
门口站立着一女子，她身穿一袭冰蓝丝裙，容貌清冷，眼如寒潭，青丝如瀑，冰冷不可近人。
许无诺从未见过这般天仙人物，但他还是认出了她。
“我回来了，诺。”女子细声道。
许无诺痴痴地望着她，随后拥之入怀。
“欢迎回家，霜。”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如果…如果我能……”
她轻抚着他的脸庞，安慰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二人紧紧相拥，可最终女子的身影消散于寒霜之中，再不可寻。
许无诺望着漫天碎落的冰霜有些出神，原来终究不过是梦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