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偷钱事件过去了两三天左右,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抵不住新鲜感,信息更迭的快,很快周围又被新的八卦所包裹,也鲜少人再提这个事儿了。
温既白本就是轻感冒,一盒感冒药吃完,就好的差不多了。
淮凉山这边的日子要比在学校时闲适不少,空闲时间也多,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教室里自习,云羡有时会偷摸着带着手机在教室里码字,上次一进教室就给温既白和陈舟辞拍了一张照片,温既白觉着好看,就留下来了。
问题就出在了照片。
温既白其实是个挺喜欢发朋友圈的人,有点像是把朋友圈当日记记录,去一个新地方,或是拍景、或是拍人,总要凑够一个九宫格,然后发个朋友圈。
她和陈舟辞的那张合照,其实是景色照片不够,用来凑九宫格的。
淮凉山的风甜蜜温凉,卷着小瀑布的湿气从窗外掷进来,窗帘微微鼓起,少女和少年垂着头,神情专注,挨着彼此,两只手臂之间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两人肤色都白,像是在白炽灯下发光。
舅舅当即就用微信给她发了个消息——
【舅舅】:那小男生谁啊,谈恋爱了?
舅舅在原来那个家里算是跟她关系很好的了,他其实和温越女士差不多大,却小孩儿心性,不学无术,身上反而欠了一堆债务。
人虽然懒散了点,但对温既白还是挺好的。
【大力卷心菜】:同学。
【舅舅】:你唬谁啊,那不你妈那大学同学家的小孩吗?
【舅舅】:没想到都长那么大了,还长的挺好看的。
温既白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消息,沉思了一会儿,才缓慢打字:【舅舅,如果我谈恋爱了,你会怎么样。】
【舅舅】:〔微笑/〕
【大力卷心菜】:这微笑是什么意思???
【舅舅】:要是谁啃我家白菜,我打断谁的腿。
【舅舅】:让他给我等着。
温既白:“???”
【大力卷心菜】:什么鬼,我没谈,你别找他。
【舅舅】:我知道啊,我就是说如果,又没说你跟陈舟辞谈恋爱了啊。
【大力卷心菜】:哦。
【舅舅】: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个“哦”是个什么意思?
【舅舅】:陈舟辞那小孩该不是真和你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吧?
【大力卷心菜】:……
什么叫不正当关系。
【大力卷心菜】:没有。
【舅舅】:行,我信我家小白菜,你受欺负了也和舅舅说啊,你老舅虽然不靠谱,但是帮你教训个小男朋友还是行的,陈舟辞要敢欺负你,我绝对拿菜刀。
【舅舅】:还有啊,女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一般这种谈恋爱的都是女生吃亏嘞。
【舅舅】:舅舅虽然学历低,但好歹也上过学,当初你老舅上学的时候,班里就有个长的人模狗样的同学,长的挺好看,就不干人事儿,所以你长点心眼吧。
【舅舅】:以你老舅的第一直觉,你看陈舟辞这小孩长的,那的确挺帅的,绝对算你们那学校好看的吧?就这前女朋友们能少?你别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呢,傻孩子。
温既白:“……”
温既白觉得再聊下去老舅就要对陈舟辞人身攻击了。
于是她赶紧及时止损:【没,打住,停止脑补,我没谈恋爱。】
这才结束了这场对话。
温既白不知道她老舅是怎么把这“她谈恋爱”和“她在和陈舟辞谈恋爱”这两者联系在一起的,但后来转念一想,在老舅问出“谈恋爱”三个字时,她的确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是陈舟辞的样子。
温既白叹了口气,把手机摆在了桌子上,小尖下巴靠着自己的手背上,长睫倾覆下来,嘴唇微微抿起,就这么趴着盯着桌子上的手机。
片刻后,她下意识的点开了陈舟辞的聊天框。
就这么“输入”再“删掉”,重复了几次,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两天双休,很多人都选择去看看周围的景色,她没出门,好像陈舟辞也没。
这两天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他病怎么样了。
半晌,“咚”的一声,额头砸在了手背上,黑发散下来了几缕挡住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两天闲下来了,她总是不自觉的去想陈舟辞。
温既白烦躁的揉了揉额前的碎发,退出了微信,也不再想那么多了。
—
直到下午出门时撞到了空木痴树,她才得空提了一嘴:“陈舟辞在宿舍吗?”
空木痴树正在打水,还差点被热水烫着,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啊,舟草发烧了,还没好呢,这两天在床上躺着,饭都没怎么吃。”
温既白蹙了蹙眉,心里一咯噔,又问:“怎么会发烧?又着凉了?”
“不知道诶。”空木痴树耸了耸肩,“我也奇怪着呢,按理说都是小感冒,怎么能发烧,也真够奇怪的。”
温既白站在水房里站了一会儿,想给陈舟辞发个消息问他怎么样了,又怕打扰他休息。
于是站在寝室门口驻足了一会儿,便只好先去楼下食堂给陈舟辞买了一些暖胃的饭,这人挑食,温既白又怕刘城西记不得他的忌口,所以干脆自己下去买了。
也是巧了,买好饭后刚到他宿舍门口,门就开了。
少年脸色差可以许多,扶着门把手,轻轻咳了两声,蹙着眉,嘴唇苍白,头发随意散在额前,肤色苍白,显得尤为憔悴,少年看到温既白抱着饭的样子也微微一愣,嗓音还有些哑,略有些冷淡:“怎么在这?”
可能又觉得自己刚刚的声音有些冷,在第二次开口时,略微放软了语气,轻声说:“站这干什么?想进男生宿舍?”
又在逗她。
都到现在了,还在逗她开心。
温既白想把手里的饭递过去,刚凑近了些,少年便退了两步,偏过头咳了两下,难受得很,哑声说:“你病刚好,想传染?”
温既白眼眶有些红,一声不吭的站了一会儿,握着饭盒的指腹微微泛白,再抬起头时,眼角已经微微有些湿。
少年愣在了原地,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哭什么?”少年笑着说,“只是发烧了,又不是病入膏肓。”
说着,少年还揉了揉她的发丝,动作格外温柔,带了些安抚的意味:“盼着我点好不行呀?”
温既白这才缓缓开口:“陈舟辞。”
“嗯?”
“你是不是根本没吃药。”
少年怔了怔,没说话。
“老段只有一盒药对吗?”温既白眼角一点一点染成了红色,泪水“啪嗒”一声砸了下去。
“你都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