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给温女士扫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应该便是查分了。
那天全家都挺紧张的。
徐清阿姨甚至专门大老远去拜了拜佛,保佑温既白高考超常发挥,查分顺利。
温既白没敢看,便让陈舟辞帮她查了。
陈舟辞输入准考证号时,温既白感觉自己的牙都有些疼,还是有些紧张,然后没敢看电脑屏幕,反而时刻盯着陈舟辞的神情,他知道温既白紧张,因此也没故意逗她,输进去后松了一口气。
温既白赶忙问:“考的怎么样?”
“恭喜温小朋友啦,估计能上七百分。”
温既白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惊讶,凑近电脑屏幕看了一下,怪不得不说具体分数。
省前五十名今天不公布分数。
她也松了一口气,是前所未有的放松,陈舟辞倒是淡定了许多,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是一个求抱的姿势,笑着说:“过来抱一下?”
温既白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就这么默不作声的抱了一会儿,温既白刚想踮着脚去亲他一下,少年也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微微俯身,算是回应,结果就在这时,老舅温诚的电话也打来了,温既白顿了一下。
陈舟辞把人放开了:“去接吧。”
温既白点了点头,还是选择快速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回床上摸出手机,接通视频电话。
视频那边的温诚似乎没休息好,顶着两个黑眼圈,还时不时的打哈欠,见温既白接通了,便赶忙问:“既白,你这个查分了吗?”
温既白问:“舅舅,你失眠了?”
“哪敢睡啊。”温诚又打了个哈欠,“你今天就查分了,紧张到现在了。”
温既白笑了笑:“舅舅,不用紧张了,我查过了,考的很好。”
温诚瞬间精神了,隔着屏幕都可以看出他的激动,他说:“我就知道我们家小白最棒了!唉,要是我姐能看到就好了。”
“是她养出来的呀,真有出息。”
温既白缓缓眨了眨眼睛,眸光黯淡了一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陈舟辞那小子呢?你让他过来跟我聊聊。”温诚又说。
陈舟辞本来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玩手机,突然听到了他的名字,便把手机放下,看向温既白,想问问她的看法。
温既白小声问陈舟辞:“你想和我舅舅聊吗?”
陈舟辞倒觉得无所谓,便走到了她旁边,温既白把摄像头对准他,陈舟辞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句:“叔叔好。”
温诚其实还挺喜欢陈舟辞这小孩的,但他还是对陈舟辞把他家白菜薅走这件事,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舒服,说话也有些呛人的意味:“这会儿谈了吧?”八壹中文網
陈舟辞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温诚深深叹了口气,心道反正高考之后了,孩子也长大了,由着他们去吧,便也没怎么难为他:“有时间来舅舅家看看吧,我到现在都没正式见过你呢。”
温既白还挺惊讶温诚能这么快松口的,本来以为以他的性格,估计要多说两句陈舟辞来着。
陈舟辞回道:“嗯,谢谢舅舅。”
温诚一噎:“臭小子,你改称呼倒是快。”
陈舟辞寻思着不你刚刚自称舅舅来着么。
*
温越女士的忌日便在查分后不久。
温既白和陈舟辞花了两个小时的车程才到墓园。
温既白把花放在墓碑前,尽管是高考之前她才来过,但看到这墓碑时,鼻头还是忍不住发酸。
她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呆呆地望着墓碑中央妈妈的照片。
就这么看了十多分钟。
临走前,她让陈舟辞在这里等她一会儿,她去上厕所。
陈舟辞看了一会儿少女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收回视线,眸光落在了面前的墓碑上。
他微微弯腰,把墓碑前的花扶正了些。
这是夏日清晨,阳光还没有很灼热,城市临海,风时而卷着湿气拂来,竟也会觉得清爽舒适。
他的声音如夏天的风,温柔至极,轻声说:“阿姨您好,我是陈舟辞,是温既白现在的男朋友。”
“温既白很优秀,她今年高考,考了全省前五十名,可以选择一所很好的学校,也可以选择心仪的专业,不负自己,也不负您的期待。”
“温既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因为童年经历,会小心翼翼,也会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但是在您面前,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您待她很好,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待她如家人的人,很遗憾,您没能看到她最终走向大学的样子。”
“人们都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在身患重疾的那段时间,您一直在为温既白找可托之人,您说,最不放心的也是她,“她现在身边有了很多关心她的朋友,有负责任的老师,也有家人,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
“阿姨,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温既白的呵护培养,如果可以,或许您也可以放心一点儿,我,还有温既白的朋友和家人,都会很好的照顾温既白,会一直陪伴着她。”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温既白低低的声音飘来,她喊道:“陈白甜,走吧。”
陈舟辞冲着温既白的方向说了句“好”,又回头看了一眼墓碑,在临走前,低声说了一句:“阿姨再见。”
温既白看着陈舟辞有些犹豫的样子,还有些奇怪,边走边问:“你干嘛呀,还不想走了?”
“没。”陈舟辞牵住了温既白的手,偏头问她,“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和阿姨的事?”
“你想听呀?”温既白还有些惊讶。
一开始不说,是因为有些没适应妈妈的离世,况且当时和陈舟辞也不熟悉,也没有向一个外人说这些的道理。
可是这两次扫墓的心情来说,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她要平静许多。
更多的是释然。
好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笑了一下,反手握着陈舟辞的手,晃了两下,说:“路上跟你说,不过要交钱的,哪有白听故事的道理?”
“行呀,你想让我怎么付?”陈舟辞也笑了,学着她的语调说。
“回去给我看腹肌。”
“你天天能不能玩点新的呀。”
“我不就图你脸嘛,还能玩什么新的?”
“切。”
“你还敢切?不跟你玩了。”
“就切。”
“幼稚鬼。”温既白说,“陈舟辞,幼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