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见苏清泞嘟起了嘴,又听出苏清泞那话里带酸,就知程家未来的夫人是个醋坛子,她俩便捂住嘴偷笑了起来,
“姑娘放心吧!我们爷洁身自好着呢,那四个小丫鬟子都是完璧归还,没有送不回去的道理。”
苏清泞被两个嬷嬷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忙岔开了小丫鬟子的话题,
“那怎么也没个小厮壮丁的呢?!”
“原是有两个的,一个是我的儿子柳大,一个是张嬷嬷的侄子涵光。涵光是一直伺候在爷身边小子,前两年张开后爷见他骨骼清奇,就把他送到山上学功夫了,这一晃上山也有三年了,想着他也快下来了。我那儿子柳大是个蠢笨的,没福气在爷身边伺候,刚巧京郊庄子里的管事没了,爷就让他到庄子上当了个管闲事的管事。”
苏清泞听完柳嬷嬷这段话,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此前苏清泞一直以为程哲是靠着每月俸禄,拼凑置了一处空宅子,勉强养活几个老仆人。
苏清泞心中暗喜,能在汴京城的京郊有处庄子,那真是可以当个富贵闲人,生十个八个了!
程哲从来没和她说过自家的家底,所以对于程哲的深藏不露,她感叹不已,
“居然还有庄子!!”
苏清泞本是无心的一句惊叹,却把张嬷嬷说的不悦了起来,她觉得眼前的苏姑娘是轻看了程家,又小看了自家爷,她一昂脖挑起事来,
“苏姑娘,您看您说的!!我们程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有些家底的。我们爷不只在京郊有处庄子,老家那边我儿子还给爷看着铺面田产呢。再说了,我们爷从不无度挥霍,他每月的俸禄都用不上半数,就是攒也攒出个庄子了啊!等我们爷醒了,我就让他把房契地契拿出来给您瞧一瞧,也省得您不信!!”
苏清泞看着张嬷嬷气势汹汹又阴阳怪气的样子,只觉张嬷嬷可笑的很,昨个被歹人吓得站都站不稳的人,今个对她倒是嚣张跋扈了起来。
苏清泞不愿意与这种不讲理的老仆置气,但也不想没进门就让她欺负了,苏清泞便故作平常的冷笑了一下,
“不必特意拿出来给我看,日后我自然会管着底下庄子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哼~~”
苏清泞都这般说了,张嬷嬷倒是一点不怕,她又是轻哼又是翻白眼,还一脸的不削的看着苏清泞。
苏清泞一脸无奈的强忍着怒火,她现在还不是夫人,也不是这宅子里的主子,实在是没什么立场惩治这刁钻的老奴。
柳嬷嬷见状,赶忙打圆场,
“张嬷嬷,你不是累了嘛?!你快去歇息吧,你歇息好了,再来换我!”
柳嬷嬷边说边推着张嬷嬷往房门口走,走到门口张嬷嬷回过头又白了一眼苏清泞,才昂着头离开。
张嬷嬷是程哲的奶嬷嬷,平日里程哲很是敬重她,她便僭越的觉得程哲就是她半个儿,她也就是半个主子。
柳嬷嬷向来不与她争高低,也就把她逐渐惯成了个外强中干的泼辣性格。
苏清泞原也是徽州通判家的独女,是金娇玉贵的长大的,就算家里有些老奴倚老卖老,但这样嚣张跋扈的老奴,她还是第一次见。
苏清泞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的脸都有些发白了,柳嬷嬷顺手就给苏清泞倒了一杯清茶,宽慰了几句,
“姑娘,您不要和她置气,她那个脾气改不了的,但人一点不坏。”
苏清泞平白无故被程哲的老奴白了几眼,心里实在是憋闷的很。
她就将头靠在程哲哥哥的肩上,低声呢喃道,
“程哲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苏清泞没想到她的这一问就连问了十日,程哲连续昏迷了十日都没清醒,
这十日,昏迷的程哲,一会发汗,一会发抖。端王派来的御医是一波又一波,可任谁都诊不出个所以,也看不出个究竟,更说不出程哲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苏清泞每日衣不解带的守在程哲床前,给他按摩全身,给他擦洗身子,闲暇时就给他读读兵书。
这十日,还没登基的端王来看过他,与程哲交好的人都来看过他,程宅前每天都挤满了马车,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汴京城里的人这回都知道威武的程将军住哪了,也都看出了未来皇帝对程将军的器重,也都在为有着赫赫战功的程将军感到可惜。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程哲可能醒不过来了,躺了这么久即便是醒来也是废人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苏清泞却一直充满希望,因为她的程哲哥哥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除了苏清泞以外,没有人因程哲的昏迷而停下脚步,端王也选了两个月后的黄道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在登基大典之前,端王准备提前论功行赏一批得力的干将。
端王没忘了一直在昏睡中的程哲,甚至给他的赏赐是最多的。
因为端王要做给天下人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个仁义且不忘恩的好皇帝。
端王赏赐的银两首饰,衣料布料,金银器皿,皮草绸缎竟把小小的程宅摆满了。
跟着一箱箱宝物来的,还有四个大丫鬟,六个小婢子,十个粗使嬷嬷。
在山上学功夫的涵光,听到程哲回到汴京的消息,也下了山回到了程宅。
几日前还是空落落的程宅,一下子就要住满了!
苏清泞坐在程哲床前,看着出来进去的一波波人,瞬间头大了起来。
苏清泞紧紧握住程哲哥哥的手,求救一般的呢喃道,
“程哲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