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熟悉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为什么熟悉。 尤其是在吴平慧惊喜望着某个人时,容晓晓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走过来的男人身上。 抿着唇,上下打量一番。 也难怪二姐一直陷入恋爱的魔咒中,先不说这人的品相,但最少外貌和谈吐还是蛮不错。 没一会功夫,就和周边的知青打好关系,还走到她们这边亲切的关怀吴平慧几句,弄得她脖子以上全是红通通一片。 “真可惜我们没分配到一个车厢,不过还好,也就三四天的车程,到了地方就顺路了。”
“嗯嗯!”
吴平慧一脸娇羞的点了点头。 手下意识就往背后的小包去,想从兜里拿出些食物递过去,刚掏出来,还没递上前就被旁边的人夺过去。 “二姐,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容晓晓啃着蛋饼,一脸满足。 冷了,但妈用料特别足,吃起来蛋香四溢。 不等吴平慧的反应,她抬起头好奇的打量来人,“你就是房高阳同志吧?家里提过你好几次。”
“小妹!”
吴平慧一惊,哪里还记得去投喂心上人,家里提起房大哥都不是什么好话,可不希望小妹当众说出来。 房高阳看着错过的蛋饼并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加深,“我和平慧是好几年的同学,如今又要一起下乡知青,自然比旁人要来的熟稔。”
“那就好!”
容晓晓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就近说话,显得比旁人来得亲近一点,“到了大队你可得好好盯着我姐,她这人看着厉害,其实好欺负得很。”
房高阳自然应下,“好说,这是应当的事,我不会让她被欺负。”
“那就好。”
容晓晓一边吃着一边拍着胸口,“出门前我爸妈就特担心,费心费钱给她准备那么多东西,生怕她被人欺骗,将这些东西全给别人,自己一点好处都落不到。”
房高阳听着,视线忍不住往行李架上瞟了瞟。 确实不少东西,看得他都有些眼红,他点着头道:“是这个理,都是好伙伴,我肯定会帮忙盯着。”
“那就多谢房大哥了。”
容晓晓高声道谢,“盯着就好,房大哥是男同志也不好插手我二姐的事,你只管告诉我,剩下的我来办。”
说着,她笑得眼眸弯弯,“离开之前妈叮嘱了,谁要敢占我们两姐妹的便宜,只管往死里闹,二姐脸皮薄闹不起来,我不怕呀,我可以守在那人屋前骂上个三天三夜,保准不带重复!”
“……”房高阳听得嘴角抽搐,“倒也不必如此。”
吴平慧拉着她的手臂,“小妹,你说什么呢。”
容晓晓高昂着下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又没说错,妈就是这么教得,那人不要脸抢你东西,那我也得厚着脸皮,让整个大队都看清他丑陋的嘴脸。”
抬眸,跟着又是甜甜一笑,“房大哥,你说对不对?”
“……呵、呵呵,你说得对。”
房高阳笑得有些僵硬。 容晓晓听到他的话,显得更高兴了,“二姐,你看房大哥都认同我的说法呢。”
吴平慧左右看了看,脸上不由露出沉思。 房高阳一看,赶紧开口,“倒也不……” “不用闹得太过?”
容晓晓打断他的话,“可是父母为我们备下这些东西,何尝不是掏空了家底,宁愿一家老小在镇上饿肚子,也想着让我们下乡过得好一点,一想到他们省吃俭用攒下的东西便宜外人,那怎么对得起镇上饿着肚子受着冻的家人?”
三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但周边的人也是能听清。 听着容晓晓的话,背井离乡的知青们不由想起家中父母,再感同身受下,纷纷附应着。 “对啊,家里还饿着肚子,凭什么把吃食便宜给外人?”
“父母给我们备下这些吃食物件,真要平白让出去,真是寒了他们的心。”
“这位同志,你家小妹说得在理,可千万别被骗了。”
一位年长些的女同志问道:“你是在胜利公社吧?正好我们一个公社,由我护着你,保证不让人骗走你的东西。”
“我也在胜利公社,如果能在一个大队,还能互相帮忙。”
“还有我,咱们这么多人,总有人分在一块。”
一声接着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车厢中的气势给抬了起来。 听得房高阳有了退意,可这个时候离开,反而更引人注目,但周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不得不跟着开口:“对对,咱们团结一致,肯定不会被欺负,也不会放任同伴被欺负。”
容晓晓听得特别感动,嗦了嗦鼻子,“房大哥你们真好,不过也不需要你们报复,只管给我报个信,我直接找上门就行。”
房高阳:“……” 容晓晓又嘿笑起来,“就是房大哥和二姐到底男女有别,也不能时时盯着,不过没关系,大队里那么多人,总会有人关注到,到时候想找抢我二姐东西的人还不容易?”
“是、是啊,容易。”
房高阳站不住了,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 难得,吴平慧这次没太在意他,而是一脸感动,“小妹!”
她这边还担心小妹一个人会不会被欺负,而小妹已经想好该怎么对付欺负她的人。 明明身为姐姐,反而被照顾了。 很想说些什么,就见小妹朝着她伸出手掌,“什么意思?”
容晓晓不客气道:“没吃饱,再来点蛋饼。”
“……你不是有吗?”
容晓晓说得理直气壮,“留给你你也不会吃,与其给外人糟蹋不如便宜亲妹妹。”
她刚刚说了那么一通,无非就是吓唬房高阳。 吓唬住了,房高阳不敢打吴平慧物资的主意,毕竟这些用的东西放在身边,真要去找不就一下找出来了? 但食物不同,吃进肚子里哪里还有把柄在? 至于没唬住,吴平慧带去的东西怕是大部分都保不住。 不过没关系,谁拿去的,她迟早替二姐找回来。 倒不是想替二姐出头。 而是应了她刚才的话,父母置办这些东西容易吗?平日里饭都吃不饱,件件衣服上都是补丁,却又花大价钱替她们置办这些物件。 好好的东西,凭什么白给其他人? 反正这口气,她是没打算忍下。 至于以后,再说就是。 容晓晓冒了一次头,接下来的时间是安安分分。 火车上路的时间太长,连着坐了几十个小时,谁也没好兴致接着聊天了,更没有精力。 尤其是每个人都带着重要的东西,生怕一个走眼就丢了,哪怕是夜里都不敢入睡。 容晓晓两姐妹就没这个顾虑。 轮流盯梢,轮到休息的那个就算不能睡得踏实,但也不会心中记挂,猛地惊醒。 不过就算这样,等她们拎着行李下火车时,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这就到地方了?”
吴平慧左右张望。 东北的火车站和老家的没什么区别。 然而总能感觉到不同,远处的高山、鼻尖的气息,总算感觉这里离着老家距离四天三夜的路途。 出了火车站去了车站,两姐妹就得分开。 离开之前,吴平慧哭得眼泪鼻涕齐流,容晓晓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分别场合,和爸妈分开还有些难受,说不准会跟着流两滴眼泪。 但和二姐…… 说真话,挤都挤不出来。 见车来了,二话不说拎起大包就走,上了车才对着仍旧哭鼻子的二姐说了句‘保重’。 至于二姐能不能拎起她那些大包。 容晓晓还真不担心。 那位房大哥以前占了二姐不少好处,又是个面面俱到的性子,哪怕心里不愿意,就是装也会装着。 汽车行驶,前面的路就是容晓晓一个人走了。 聚合的地在供应站附近。 那边早早就有人候着。 随着容晓晓一路的还有七八名知青,他们都分配到六石公社。 等到了供应站附近,他们并不是最早的一批知青,周边已经等了二十几个人。 “我打听清楚了。”
陈树名从旁边跑了过来,“六石公社一共十三个大队,也不知道我们能分到哪里,要是能一起就好了。”
等着也是等着,陈树名便跑去打听消息。 也算是个社交达人吧,没一会就打听到一些消息。 “都说这十三个大队中七岔道大队最好,那边有山有水,也不怕干旱更不怕涝灾,粮食收成不行还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七岔道大队能收几名知青?咱们能自己报名吗?”
“想什么呢。”
高辽不用问就知道,“名额肯定早已经定下,现在就算塞礼也改不了。”
周边这么多知青,分配的办公人员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礼改名吧? “全靠命了。”
“七岔道大队的坏境这么好,那其他地方应该也不差吧?”
“那不一定。”
陈树名摇头,苦笑道:“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吧?周边多是高山,有些大队根本没多少田地,虽说山里能打猎,但一年的生计总不能全靠山里的猎物吧?”
“也是,那条件最差的大队是哪里?”
陈树名:“也没最差,就是有几个大队条件相对来说差一点,比如罗庄、红山大队。”
正恹恹欲睡的容晓晓突然来了精神,“红山大队?”
高辽追问,“你接着说说。”
“先说说罗庄,罗庄大队之所以不好倒不是环境,而是听说那边特别排外,先前送过去的知青都不好过。”
陈树名面色微沉,忍不住抱怨着:“你说说这算什么事?祖国专门送我们来搞建设,结果大队的人不欢迎也就算了,还搞孤立。”
“别说这些。”
高辽制止。 到了人家的地盘,抱怨这抱怨那,一旦被人听去,最后遭殃的就是他们自己。 陈树名也知道说错话了,轻拍自己的嘴算是翻篇,“那就说说红山大队吧,这红山大队的日子是真不好过,他们那边地势稍低,正巧有一条小河横插过去,使得他们那片地的土地不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