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羽说的话如刺一般，狠狠扎进两位警察的内心。
正如他所说，这个世界对待老人并不是那么友好，别说其他人了，就是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静静看着孙羽愁眉哭泣的样子，两人不知为何，总觉得内心滋生出一股罪恶感。
难道……我们真错怪他了？
“那个……小孙，你先别哭。”抠着后脑勺，警察脸色微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你这样想啊，你所做的都没错，但……就是方法错了。乞讨到这种地步，它……已经变质了。”
“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天天在一个地方乞讨，人们会害怕的。”
“那我该怎么办嘛……”孙羽还有些无奈的样子，继续抽泣着身子说道：“看着老人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这些方法的，毕竟我也没乞讨过，实在没经验啊！”
“而且，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老人们乞讨到的钱我一分都没要，我有时候还倒贴钱给大家用呢。”
“真是好心用到人身上，狼心出在别人那。”
“别这样，别这样！”两警察被孙羽一番说辞搞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太特么羞愧了。
在他们心中，孙羽如果真不是用老人敛财的话，那也算不上犯罪，最多就是行善用错了方法。这种情况下若是真治别人罪名，那不是冤枉人嘛。
“那个……要不你打电话让大山出来的村民都来到派出所来，我们先问问他们？”
“好！”
孙羽拿出很有年代感的爱疯四，立刻拨打了朱不然的号码。
距离爱疯四发布，差不多也有小十年了吧？
孙羽这小伙子直到今日都还用的这款手机，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啊？
既然如此，敛财这完全说不通啊！
该不会……真错了吧？
嘟嘟~~~
“喂，校……小孙啊，我们现在正筹集车费在往大山回走呢。我去把大山里能走动的老家伙都叫来给你证明清白！”
“朱老爷子，你还是看着点老人们，找几位身体最硬朗的就行了。毕竟路途遥远，大家腿脚不好，要是因为我在路上出事了，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没事，没事，你安心等着我们就好。那个啥，手机费有点贵，我先挂了啊。”
嘟嘟嘟~~~
因为是开着免提的，所以两人简单的几句对话全被警察给听见了。
上前，给孙羽松绑，其中一警察尴尬地微笑起来：“那个，手疼了吧？我们先等待老人过来，毕竟这件事要给周围居民一个交代。”
“我懂，我懂。”孙羽连忙点头，看起来失落极了。
山道路远。
其实老人们在当日晚上就回到大学了。
若是真正想赶时间，摸着黑夜半夜时间就能回到锦城。
但他们没这么做。
而是开了一圈大会之后，听取了刘祈年的方法，等到第二天黄昏左右再过去。而且，每个人都要做一下伪装。
最好腿脚，衣角都搞些泥土，伪装像一点。有多狼狈就搞多狼狈。
第二日。
等待了一天之后，清风吹动，一点动静都没有。两警察差点都产生孙羽还是在欺骗他们的想法了。
实在是……等了足足一天时间，这连个人影也没看见。该不会合在一起唱戏呢？
来到审讯室，说道：“你所言的那些老人什么时候到？”
孙羽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们最好别来。”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清白？”
“清白有啥用？我就是被关一辈子，也不希望他们在路上出点事。人死有何妨？只留清白照丹心。”
这……
警察是一句话都接不上，只觉得牙口生疼。
一天时间，他们和孙羽也算时不时要说上两句。
可这小子明明每次也不为自己开脱，但每句话都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等啊等，等啊等。
黄昏来临，两警察都准备出去吃饭了。
正准备关门，却见三四十位老人穿着破烂的旧衣，头发像是几日没洗过的一样，腿脚，布鞋上，全是早已干枯的黄土。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路上无数前来看戏的老百姓。整个派出所可谓被围得水泄不通。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放了小孙吧，他真的是好人，是被冤枉的。”钱怀德一脸埋汰样，装扮得压根看不出来是他本尊。
“小孙都是为了我们这些老骨头，你们啊……咳咳咳……”
突然涌上来的咳嗽声，惊得两位警察就差上前给他递杯水了。
也不知他们这一路多着急，竟然连咳嗽都有股随时都要抽过气的感觉。
钱怀德带头了，后面老人齐声又重复了一次。
虽然他们没做什么解释，但只凭借跋山涉水赶来只为孙羽清白的勇气来看，孙羽应该是个好人。
咋办呢？
当下外面还有很多居民围着看戏呢，这里面定然有大多数人都是在公园受到过侵害的居民。
当他们看到这些老人以这副面貌出现在街头的时候，说实话，也是一阵心疼。
难道……我们真的都错了？
“详细的事我们基本上已经调查清楚了，”警察朗声道：“孙小兄弟并非有意欺骗大家，而是实打实做着雷锋行动。”
“只是由于手法过激了些，这才惹到大家不悦。”
“我们这就把孙小兄弟带出来，你们以后千万别这样干了。”
“对啊对啊！”人群里，一些声音传出：“现在我们也知道你们不容易了，我已经在群里联系大家给你们捐款了。”
“是啊，其实大家还是挺理解你们的，说起来……还是我们这些人做错了，没考虑到你们的生活窘迫。”
在一群人的解释声中，孙羽一脸颓废的样子，似乎世界都没了光。可当他看清这些老人的时候，魂魄好像一下就回到身体了，皱起眉头，勃然大怒：“老爷子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别来太多人吗？”
“咱们距离锦城的路程又远，路上过往的车还多，三五天就能听到车祸发生！要是你们有点意外，叫小子我怎么做人？！”
“我被关几天都没啥关系，我还年轻，但你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孙羽越是骂得厉害，警察和后方的路人越是愧疚。
他们没想到啊，这位在公园搅合得如梦魇一般的青年，竟然是一位如此有热心肠的青年人。
而他们这些人竟然还为了那一点点钱冤枉别人，这……也太不是人了。
“小孙，我们错了。”
“而且……”一旁的秦源愁眉哭诉道：“村里的粮食已经吃完了，接下来又要应对暴雨连绵，我们这次出来也想着多乞讨一些钱财，衣物，不想你继续被人冤枉了。”
“哎！你们缺啥我们捐啊！”后方无数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