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酒侧过脸瞪他一眼,却没说出拒绝的话,抽回手后她把免死金牌捡了回来,放到了梳妆台上,“这东西日后说不定会派上用场,先留着吧。”
燕知回瞥了一眼,抓着谢辞酒的手揉捏:“你想留就留,但有我在,应该是用不上的。”
谢辞酒抬眸看着他,启唇正想说话,忽然有人敲门。
“郡主,我把人带来了。”
谢辞酒挑了下眉低声说:“江路来了,你先回去。”
燕知回:“行吧。”
他低头熟练的在谢辞酒的侧脸上偷亲了一下,随后化作流光落入花心。
谢辞酒无奈的看他一眼,身份揭开之后,这人越发不要脸了,没事就亲亲抱抱捏捏,自己还没答应他以身相许呢。
没答应都这样,以后还得了?
谢辞酒深深怀疑。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走过去给江路开门。
江路退后一步,低声道:“郡主,就是她。”
他这一退就露出了后面的秋兰,她身形消瘦单薄,穿着半新不旧的粗布袄子,脸上蒙着厚厚的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戒备又敏感,但在对上谢辞酒的视线时,眼眶蓦地红了。
谢辞酒一愣,立马认出了这个姑娘,“你——”
她话到嘴边,看了眼周围说:“进来再说。”
“是。”
江路带着秋兰进了谢辞酒的卧房,随后反手关紧了房门。
秋兰似是后怕一般,回头看了一眼才又转过头来。
谢辞酒坐回主位上,把秋兰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尽收眼底。
“坐下说吧。”
谢辞酒一抬袖,指了指左手边的椅子。
江路也不客气,在首位落座,秋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还是没有坐,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的跪了下来。
“郡主,奴婢秋兰,拜见郡主。”
她边说边给谢辞酒磕了三个头,动作之快,谢辞酒都来不及阻拦,只稍稍侧了侧身:“你这是做什么?”
秋兰颤抖着抬起头,语带哽咽:“这三个头,一是谢上次在流云寺郡主的救命之恩,二是谢罪,三是求郡主奴婢做主!”
“果然是你。”谢辞酒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江路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郡主什么时候救过她?”
秋兰看向他,解释道:“上次郡主初入京都,在流云寺落***婢当时正被康家那二世祖纠缠,是郡主帮奴婢解了围,后来奴婢听说二世祖还被当众罚了,奴婢心里感激,却一直没有机会当面给郡主道谢。”
她这么一说,江路终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
秋兰颔首:“奴婢不敢入京,就一直躲在外面,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流云寺里,只有打听消息的时候才敢出去走走。”
她又转头看向了谢辞酒,目露悔恨与感激,“而其二……奴婢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原本是在御膳房当差,皇上设宴招待安北王和定南王的时候,奴婢刚好当值。”
谢辞酒眸色一厉,五指攥紧了扶手上的浮雕,“当值?所以你知道些什么?”
秋兰挺直了脊背,一把扯下了脸上的布巾,手背用力的在眼角抹了一下,江路和谢辞酒这才看清她的容貌,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秋兰长得颇为清秀,放出去也是个小家碧玉,可偏生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尾蜿蜒到嘴角。
“这……”江路眸光剧颤:“你的脸是怎么弄的?”八壹中文網
秋兰面露悲凉,伸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如蚯蚓一般狰狞的伤疤,“当日宫宴大乱,事后皇上下令杀了所有的人,不能留下一个活口,混乱之中,奴婢被人推了一把,正好撞在了一人的刀刃上,脸就这么毁了。”
江路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谢辞酒垂眸,“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皇帝既然下令一个活口不留,那杀人的必然会反复检查,一个小小的宫女,是怎么逃过的?
秋兰扯了扯嘴角,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双手颤抖着摸向了自己的衣领,随后用力一拽,连带着里面的小衣都被扒开,露出了一片白花花的嫩肉。
江路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转了过去,还用手捂住了眼睛。
“你……你好好说话,扒衣服做什么?”
他紧张的声音都跟着发颤,耳根到脖子红了一片。
而原本在沉默看戏的燕知回早就在她扯衣服的那一瞬间就合上了花苞,用叶子把自己密密麻麻的裹了起来。
秋兰没看其他人,坚定的把衣服扯开,露出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颜色极深的剑痕,正正好穿透了心脏。
这回连谢辞酒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拧眉盯着那伤口瞧了好一会儿,她不是养在院子里的贵女,她杀过不少人,这种程度的剑伤她看一眼便知,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秋兰活了下来,那……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谢辞酒愕然道:“你……难道你的心长在另一侧?”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荒谬,但并不是没有先例。
秋兰点点头,笑容苦涩,“奴婢天生便与常人不同,幼时还因此被人说是不祥,却没想到,最后竟然因此逃过一劫,或许也是上天看不过英雄蒙冤,才留奴婢一命,要奴婢说出这一切。”
谢辞酒抿紧了唇,上前蹲下来动作轻柔的帮她拢好了衣服,再一颗颗的把纽扣扣了回去。
秋兰长睫颤抖,难以置信的看着谢辞酒,谢辞酒面不改色,只是在抬起头的瞬间,眼里有片刻的怜悯。
就这一眼,让秋兰再也绷不住了,她放声大哭,抓着谢辞酒的手连连道:“郡主,王爷王妃,他们都是冤死的啊!是皇上,皇上不知从哪儿听说,安北王和定南王是青龙白虎,龙争虎斗终有一王,皇权式微最后会被外姓取而代之……”
“荒谬!”江路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屁话他都信?他脖子上那玩意是让驴踢了吗?”
谢辞酒眸光也沉了下来,“然后呢?我父王与定南王武功都不弱,如何就会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