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山洞原本的主人，那只棕熊还挺会享受，懂得给自己准备了一大堆软乎乎的干草铺在平板板的石床上。这下子却全便宜了江妩。

江妩的目光如影随形，似乎是一定要江山有所交代才愿意放过他。

“在这个完全不明白的世界里生存，我得自保。”江山开口，语气却不自觉带上了讽刺，“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能修炼，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呢。你是天之骄子，怎么明白得了我们这种蝼蚁想要活下去的心情？”

“……怎么？你是在怨我？”江妩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目光微微眯起，“怕我什么时候不开心害了你？呵，我可没那么闲。”

“……”

江山抓起一根树枝摆弄着篝火，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很不高兴。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一直是一副咸鱼的样子，见到谁都笑呵呵的。一顿饭能吃三大碗，平时又格外偏爱甜点，似乎一点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连月盈都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压抑，更别提江妩这位千金小姐了。

江山这个人，平时看着很好说话，温声温语的，一副没心没肺老好人的样子。但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冷着脸不说话，那分明是生气的意思。

气氛仿佛凝固，江山拿着烤肉仔细看了看，把它递给江妩：“不知道您这千金小姐能咽得下这种东西没有？”

“……”

江妩不客气地接过来，心想这货是不是吃火药了，这么呛人？

她把玩了一阵，还没入口，就看见仿佛泄恨一般撕咬着鸡肉的某人，那模样凶狠得仿佛在咬她。

江妩：“……”

“你在生气？”

“对！”

江妩被他这耿直的语气惊奇了一下，竟然觉得有点无言以对。

江山这种奇奇怪怪的画风前所未闻。

寻常人都会顺着她的意思来，哪怕心里头不高兴，也会违背良心对她展露笑颜。

因此，她被这与众不同的江山勾起了兴趣：“为什么？”

？

生气还有为什么的吗？

江山无语一阵，不明白这丫头是要怎样，那模样好像要听他的八卦似的。

“……你是不是一开就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所以才这么淡定？”也一定留了后手，他才不信像江妩这样的祸害会轻易地领盒饭。

所以，其实他到底算什么？

江山突然间就颓丧起来，手里飘香的烤肉也没了味道。只觉人生无趣。

他都已经是咸鱼了，都还不准他躺平。

江妩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全是。只是在猜测。并不是十分有把握。”

但她在赌。赌江山的反应以及小牧的忠心。很遗憾，没做到双赢。

“这样你也敢留下来？还让那车夫回去了？”江山满脸都是“你疯了吧”的不可置信。

“你真的没有给自己留条后路？”

面对江山的质疑，江妩很无所谓地回答：“这不是有你吗？”

“那如果我真的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你的算盘不就落空了？啊？后果呢？你想到后果了吗？你不会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你怎么这么任性？你死了家里人多难过，一点良心都没有呢你？真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公主！自负！……”

江妩被骂愣住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父母家人谁不是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的？这个家伙竟然敢指责她？

江山：mmp的，小孩就是小孩，做事不管后果，任性又不听话。

江妩愣愣的，没有反应。

江山自己一个人指责她似乎什么用处也没有。他看见江妩低垂着眉目，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心里逐渐冷静下来。

忽然觉得这沉默有些可怕。

他脑中突兀地想起小牧死不瞑目的尸体。不由得一阵胆寒，看向江妩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又变。

他刚刚……是在对这煞神发脾气吗？

江山一个激灵，胆子瞬间缩成了一粒花生米般大小，开始反省起自己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生怕江妩小心眼，跟他计较。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

良久，江妩抬起头来，目光疑惑不已：“你究竟是男的女的？行为像男人那么狂野，性格又像女人那么婆婆妈妈，所以你的灵魂究竟是男的女的？”

“……”江山气的直翻白眼，感情他说了这么多等于白说了是吧？

“我当然是男的！”

江山没好气道。却不知垂着头的江妩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

两个人，还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两个“柔弱女子”，再怎么努力地逃跑也终究跑不过身强力壮的山贼。

只是那些山贼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像是在捉弄他们，可又不能不跑吧？留下来就是等死。

山林茂密，天色即将暗下来，乌鸦在他们头顶盘旋着，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

两人没有什么方向感，江山只顾着拉江妩往丛林深处跑，根本就不记路。甚至身后没了山贼追赶也不知道。

那些人恐惧着丛林深处。似乎有什么古怪在其中。觉得他们两个人进去就是找死，还省下了力气杀人。

江山拉着江妩的手，步伐逐渐停下来。他们也已经疲惫不堪。

“……你知道这里是哪么？”江妩脸不红气不喘地观察四周。

江山终于发现山贼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看完全陌生的森林，觉得只要没被山贼追上就还有希望。

此刻他正努力地平复心跳，根本没空搭理江妩。

江妩也没有在意，随后两人找了个看起来比较隐蔽的山洞，赶跑了原住居民——一头狗熊。然后后入为主地占领了那个洞穴，毕竟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下来了，露宿野外可能有危险。

江山无视江妩那充满嫌弃的表情，就差开口指指点点了。也是像她这样的身娇体贵的千金，哪能随随便便一个地方就休息？

她没开口就算不错了，也不奢望江妩会帮自己整理这个住所。

江山一声不吭地去森林里打了两只野鸡回来做晚餐，他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肚子也饿了。

江山一直沉默，江妩也不是话多的人。于是气氛十分古怪。

她当然看得出来江山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哀怨之气。

…………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江妩睡不着，她躺在铺着厚厚干草的石床上。

而江山只是分走了些干草，一个人睡在自己用树枝搭起来的简易木床。两人距离就相隔个一两米的距离。

“我对你不是很差吗？不是经常拿你当笑话，欺负你，践踏你的尊严吗？我这么对你，你干什么还要帮我？”

夜里很安静，她的声音清清楚楚，甚至真的是单纯的疑惑。

得亏你自己知道这一点！小姑娘还挺有自知之明。

而江山则是有些不理解，大晚上不休息，还有闲心找他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