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兰心底一喜,羞涩道:“姐夫果然记得我。”
“二姑娘出嫁了,你梳的还是未出阁的发髻,我猜出来的。”沈良姜平静道。
沈良姜在一旁看得都替沈佩兰尴尬,偏生她还能顶着一张娇柔的脸,“姐姐早就睡下了,我想着姐夫回来的晚,定然是饿了,准备了些点心,姐夫尝尝吧?”
沈佩兰羞涩的递上帕子,帕子角落绣着个兰字,中间包着三块糕点,她连帕子一同递给容衍。
容衍摇摇头,啧啧啧,借着送点心的由头送贴身的帕子,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三妹妹竟还想勾搭她夫君呢?还是如此拙劣的手段。
“多谢三妹妹,我不饿。”容衍直接绕开她,朝青山院来,沈良姜这个看戏人自然不能被发现,忙退回院子,躲在树后头。
却见自家三妹妹胆子也够大,竟然追到了青山院,不过,步子还未来得及榻进来,容衍忽然回头,目光微冷,警告道:
“此处旁人不能近,夜深了,三妹妹还是早些休息吧!”
而后,“砰”的一声,院门直接被关了起来,沈良姜悄悄跟在他身后,容衍忽然回过神,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夫人是在考验为夫?”
沈良姜眨眨眼,“我没有。”
“那为何躲着不出来?”他刮了刮沈良姜的鼻子。
沈良姜环住他的脖子,笑道:“我这不是怕扰了夫君的兴致么?”
“我看夫人是怕扰了自己的兴致吧?”容衍将人抱了起来,朝主屋走去,“该罚……”
容衍轻轻将沈良姜放在榻上,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沈良姜忽然想起他晚归,询问道:“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圣上多留了我一会儿,同我下了两局棋,对了,三日后,是犒赏宴,圣上特意为了夫人设的。”
沈良姜被他认真的神色逗笑了,“你莫要哄我开心,犒赏三军,怎能是为我一个人而设?”
“夫人姿容绝丽,又有如此能力,旁人怎及得上夫人半分呢?”容衍的目光里满是沈良姜的模样。
他微微俯身,朝沈良姜靠近,下一刻……
“阿衍哥哥?阿衍哥哥……”苏玉阮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容衍动作一顿,沈良姜好笑的推了推他,“你先起身。”
“阿姜嫂嫂?你在吗?”
外头的声音又喊到了沈良姜,容衍不情不愿的起身,二人开门,就见苏玉阮红着眼眶道:“阿衍哥哥、阿姜嫂嫂,我方才听门房说你回来了,你们帮我找找陆空吧?”
沈良姜蹙了蹙眉,与容衍交换了个神色,她柔声道:“阿软,你别急,先说发生了什么?”
“陆空他不见了,他以前都会同我说的,可是这次他不辞而别,地上还有血迹,我担心他出事,可是阿衍哥哥和阿姜嫂嫂一直没回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前陆空受容衍所托照顾苏玉阮,后来照顾习惯了,这么些年,苏玉阮心里其实最依赖的人还是陆空,他一出事,苏玉阮便慌了神。
“陆空他身手不错,又没得罪过什么人,你先莫要担心。”宽慰说道。
与容衍去陆空的房间瞧了瞧,屋内的摆设还是好好的,没有打斗的痕迹,而地上的血迹也已经干了。
“陆空是自己离开的。”容衍开口道。
“不可能的,他从前去哪里都会告诉我,不可能不同我说的。”苏玉阮摇头,哭得很是伤心。
沈良姜只能宽慰她,让她莫要担心,让风吟先把人送回闺阁里,容衍转眸看向她,询问道:“你如何看?”
“屋内的确没有打斗的痕迹,府中的暗卫也说是他自行离开的,可屋内却有血迹……”
沈良姜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除非……”
“他不想告诉阿阮。”容衍接话道。
那屋子里一定还有他留下的东西,两人在屋子里又搜索了一会儿,翻找时,沈良姜的手臂无意中碰到画轴,画落下来。
沈良姜正欲捡起来,瞧见画,目光一顿,“阿容,你过来……”
她指着画中的女子道:“这是阿阮?”
容衍定定看了会儿画,开口道:“阿阮的画是陆空教的,他们从前最喜欢以画代替书信。”
“那这副是什么意思呢?”沈良姜询问道。
容衍看了眼门口的风吟,后者会意,唤了苏玉阮回来。
“阿阮,你……”
沈良姜还未开口,苏玉阮的视线便落在画上,而后泪水大颗大颗的涌出来。
沈良姜顾不得询问什么,忙拿帕子递给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
苏玉阮抱着画,抹了抹泪,哽咽道:“阿衍哥哥,阿姜嫂嫂,他、他说……他说要我保重,他与我告别,他在与我告别,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怎会?”沈良姜蹙了蹙眉,眼底满是疑惑。
苏玉阮忽然起身,翻着其他的画,一封一封,她边看边哭,沈良姜不懂这画里陆空到底说了什么。
可是每一副画都画着苏玉阮,而她身后不远处,永远都有一颗大树,那颗大树有时长满茂盛的绿叶,替画中的苏玉阮遮住烈阳。
有时开满了花,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周身,有时结了果,苏玉阮在树下啃着果子乘凉。
沈良姜恍然间明白过来,他是将他满腔的深情都藏在了这一副副画里。
苏玉阮似乎也在满目的画里看到了他的真心,哭得不能自已,沈良姜轻叹了口气,询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找到他?”
“我已经让他们都去找了,会找到的。”容衍轻轻环住她的肩头,沈良姜心底微微叹息,陆空到底为何……
“阿容。”她忽然开口,神色凝重,“你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容衍闻了闻,目光落在苏玉阮抱着的画上,“是这画里的味道。”
沈良姜俯身,拿起其中一副,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顿时一变,“这画中有毒。”
或者说,是画里的颜料有毒。
“此毒名叫红颜,香味特异,颜色鲜艳,可只要人闻它的味道久了,毒便能入五脏六腑,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