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姜心底一动,扑进他怀里,“阿容,你若是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在自己夫人面前哭不丢人的。”
看着怀中乖巧的人,容衍的心里几乎要溶化了,看着她,他心底所有的苦都在那一瞬间化作了糖,他哪里还苦得出来?
“你可有什么想问的?”容衍询问道。
以沈良姜的聪慧,应该不会不明白,他方才说的故事意味着什么,他屏息看着沈良姜,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等着她开口。
然而,沈良姜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扬起唇角轻轻拥着他,心疼得说道:“能遇到好好活着的阿容真好。”
一瞬间,心底似有个什么东西被撕破了一道口子,而后所有情绪都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涌出来。
这是这些年容衍唯一觉得不那么累的时刻,也是唯一觉得不孤独的时刻。
他总是一肚子的秘密,不能告诉所有人,甚至不能告诉最为亲近的人。
他一个人背着家愁,背着恨一步一步前行,他防备着所有人,他步步算计,为了目的几乎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可如今,眼前的人只用一句话,便轻易瓦解了他这些年所有的防备。
“我也觉得。”他拥着沈良姜,低低的开口,“还能活着遇到阿姜,定然是我爹娘在天有灵,才将阿姜送到我眼前。”
“那……”沈良姜靠在他怀里,扬起头看着他下巴,“今日那个人呢?他是谁?”
“他……他便是百岁神医,也是当年救了我的人。”容衍拧着眉,心底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百岁神医?”沈良姜愣了愣,“怎么可能?”
百岁神医是救了容衍的人,也是陆空的师父,更是救了无数人的神医,沈良姜不相信他会与容音勾结。
“我也不相信,但那个声音……”容衍微叹了口气,他与百岁神医相熟得很,他的声音容衍不可能认错。
沈良姜心里想的却是前世容音囚禁百岁神医,逼迫他交出手札,百岁神医宁死不屈,如今怎么可能就与容音勾结了?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阿容,我还是不相信百岁神医与容音勾结,我们今日并未看清他的模样,兴许只是一个声音与百岁神医一样的人呢?”
容衍微微点头,“我会让人盯着长公主府,一但有消息,我们便再去一趟?”
“好。”沈良姜垂着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似的。
经过沈良姜的医治,容衍的腿已经可以行走了,只是对外,容衍仍旧坐着轮椅装成还未好的样子。
也是为了让容音放松警惕。
而容音的人跟了容衍两日,便回去禀报了,“公主,容衍的腿并未痊愈。”
“你看清楚了?怎么可能?莫非那日当真是本公主认错了?”容音还是不放心,挥手让侍卫继续盯着。
容音的选夫宴,也是游牧进贡的日子,朝中三品以上的朝臣都收到了请帖。
而这次的宴席,圣上是交给容音办的,地点便是在长公主府。
沈良姜转了转眸子,与容衍商定好,宴席这日,沈良姜拖住容音,而容衍趁机再去密室一趟。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风吟提醒的声音传来。
沈良姜应声,理了理衣裳,推着容衍出去。
这次的重点是驸马之位,虽然容音养面首的事儿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可驸马之位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的。
尤其是一些纨绔子弟,横竖他们也是混不到什么前程,靠着家族的蒙荫威风,若是能挣个驸马的位置,后半辈子就更不用愁了。
是以,那些不务正业的或家道中落的都铆足了劲儿展露自己。
还有的,是自诩聪慧才能样样不缺,只缺个机会让圣上看见,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这些都与沈良姜没多大干系了,她进了席便与几位早到的夫人聊着衣裳收拾,目光注意着门口的方向。
沈良姜是一品诰命夫人,在这里就她最大,夫人们自然得捧着些,不论沈良姜说什么,都有人接几句好话。
聊了一会儿之后,沈良姜才瞧见容音进来的身影,她垂着眸子不动声色的坐在这儿。
“咦?长公主身上那件好像就是霓裳阁上个月出来的新衣,首饰也是金陵阁前些日子才出来的。”坐在沈良姜身边的夫人惊讶道。
一旁的妇人捂唇笑了笑,“我瞧着这满园子,也就只有长公主和容夫人是穿着霓裳阁的衣裙,戴着金陵阁的首饰,可真真是让人羡慕呢!”
容音刚巧走近了,就听见这话,目光顿时落在沈良姜身上,这不看还好,一看容音那双眸子就似冒火出来了似的。
沈良姜不仅是穿的霓裳阁戴金陵阁,她身上穿的戴的还都是前两日才出来的。
霓裳阁和金陵阁向来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衣裙首饰,而且并非是有银子才能预定到。
可是沈良姜却能如此轻松的获得金陵阁霓裳阁刚出来的衣裙首饰,容音顿时有种自己被她比了下去的感觉。
“这不是容夫人么?”她上前开口。
瞧着她来者不善的样子,坐在沈良姜身边的几个夫人顿时就不敢说话了,她们忽然想起来许久之前,容夫人还未成亲,家道中落时,曾在宴席被容音羞辱。
而如今,沈良姜论身份可不比容音低,容音却还敢这般直冲冲的上前来。
沈良姜神色淡然,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盏上,完全无视了容音。
这不是当众下了容音的面子么?
容音脸色一沉,“沈良姜!本公主在同你说话呢!”
沈良姜这才抬头,笑道:“原来是公主啊!方才与诸位夫人聊天聊得太投入了,没瞧见公主,公主您莫怪啊!”
“沈良姜!你瞎了吗?本公主站在这儿这么久,你说没瞧见?本公主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良姜抿唇笑了笑,“公主这可冤枉我了,今日是公主您选驸马的日子,我是想着您定然无暇顾及我们,实在没想到公主会过来。”
一个风轻云淡,一个气急败坏,这一场谁输谁赢已经见了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