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他们前路的土匪在三丈之外停下,苏子茗还未来得及与这些人客套一二,对方那唯一端坐于马上的人就朝着他们射出一箭。
他这箭一出,漫天箭雨席卷而来。
场面再次变得混乱,又有种说不出的壮观。
陈穆愉一行人不少,对方显然是不想在气势上被他们给比下去。
包围他们的土匪没有五百也至少是三百。
双方混战起来,不亚于边境小规模的战争。
沈归舟看得叹为观止,见已经交上手的双方一个比一个狠,她有些后悔。
这一趟她才收一千五百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吃亏了。
狐狸一般的眼睛瞥了一眼马车,只见那如苍松一般的身影重新进了马车。
莫焰和云泽护于马车旁,任四周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地上尸横遍野,他坐于车内,依旧一派悠然。
她赞赏的多看了那边两眼,直到有土匪朝她砍来,她才灵巧的躲避过攻击。
然后,骑着那匹老棕马,退到了一个不大起眼的位置,看戏。
看着刀光剑影,她丝毫没有收了钱应该帮忙的自觉。
她认真的用那双狐狸眼懒洋洋的观察着战况,看双方战斗力,最后得出结论:一刻钟左右双方应该可以进行第一轮休整。
她所料不差,双方激战还不到一刻钟,土匪那边就下令暂时退开一些。
双方瞬间拉开了十来丈的距离,不过,土匪依旧将他围困在中间。
本该山青土黄的官道上,已经尸横遍野。
十之八九还都不见全尸,鲜血从被肢解的身体里面流出,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本是空气清甜的山林间,充斥着鲜血的铁锈味。
不论是看到的还是闻到的,都令人作呕。
被围困的人有些许挂了彩,但好在不致命,一个个眼神透着狠厉,握着兵器的双手彰显着力量。
再看围困他们的土匪,为首之人依旧端坐在马上,肩膀上多了一道可见白骨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一半身子。
此人显然也是个狠人,如此重伤在身,竟然也未露出痛苦之色。
反倒是那张带着岁月风霜的脸绷的极紧,一双眼睛已经变红,杀气怒气再是明显不过。握在他手里的大刀已经被鲜血染红,让他看起来煞气更重,看的出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他身后的人与之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来时的嚣张狂妄截然不同,此刻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恐慌。
当他们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地上的尸体时,一个个脸色都会又惨白几分。再看那些被分尸还未断气的,个个都觉得腿软的厉害。
地上尸体躺了一片,仔细一看,十个里面竟然有九个是他们的人。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已经折损近半,剩下的人也几乎都挂了彩。
再看被他们围困的猎物,损伤是有,和他们一比,不值一提。
个个心中打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如此厉害,如此……心狠手辣。
比起对方,他们的人明显还是占有绝对优势,可他们却不确定这一单他们一定会得手。
为首之人,显然也是清楚这些。
双方杀气腾腾的对视了一会之后,那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东西,只见他拔了上面的盖子,朝天一举。
“哧”的一声,一带着浓烟的红色信号弹冲天而去。
已经和苏子茗汇合在一处的谷诵一看那人拿出东西,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好,快阻止他......”
他话还未说完,信号已经发出,终究是慢了一步。
哪知,他抬头看去,眼看就要升空的信号弹,刚升了一丈左右就被一块红色布帛当头罩下。
本应该一飞而上的信号弹硬是随着红布掉落了下来。
这一突然变故看的众人震惊,纷纷回头朝着红布飞出来的方向看去。
站在外围看戏,被众人遗忘的沈归舟终于回归大家的视野。
沈归舟看着信号弹被打落,满意地拍了拍手。
手一放下,就觉得不对。头一抬,就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有些尴尬地将左手往后缩了缩,右手随之覆盖上。
好些个眼尖地发现她那本应该是宽大的左边水袖,明显被撕去了一截。
好在这年头衣服层层叠叠穿的多,她手上的皮肤并未随之裸露出来,只是看起来还是怪怪的。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不少人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归舟有些尴尬地回了众人一个微笑,本只是情急之下找不到东西就地取材的她,后知后觉的将左手藏得更严实一些。
女人还真他妈麻烦,衣袖破了而已,怎么搞得她跟裸奔一样。
众多的视线里她感受到有一道视线格外的阴冷,防范的本能让她顺着这视线回望过去。
马车的车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正好对着她的方向。
里面的人端坐其中,坐姿高贵优雅,此刻也正看着她。
明明是他一贯看人的眼神,可她却觉得那个眼神有些阴冷。
一贯不畏寒的她,竟然觉得这四月底的江南冷的厉害。
意识还未转过来,右手下意识将左手遮的更严实些。
“沈姑娘?”
一道夹着着意外,意外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归舟的胡思乱想。
沈归舟闻声看去,见到土匪中为首那人正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除去那份不敢置信,她还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怒火。
他这一喊,苏子茗等人也终于记起沈归舟的存在。
他们看她的眼神,震惊中多了疑惑也多了明显的戒备。
被人如此热烈的用眼神洗礼,沈归舟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鼻子。
她有些尴尬的上扬嘴角,驱马上前,准备和人寒暄几句。
结果,脚下的马未挪动分毫。
再扯了扯缰绳,马还是没动。
她有些疑惑外加尴尬的低头,只见她那老伙伴此刻正低着头在啃草,啃得那叫一个欢。
抬头见大家都还看着她,她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脚下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腹,然后又飞快地给了老棕马一个满含杀气的眼神,它才不情不愿驱动脚步向前。
“祁五当家,好久不见了。”
她语气诚恳地打着招呼,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仿佛那被她称为‘祁五当家’的人是她多年不见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