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雍。
“祖奶奶。”
东方悔来到一处雅苑内，向着房间施礼道。
“悔儿来了啊，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木门向两边缓缓展开。
“是!”
东方悔走了进去，又慢慢关上门。
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墙角偷偷溜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把耳朵靠到门上。
“镜姐，祖奶奶找悔姐干嘛？”
年龄更小一点的男孩小声问道。
“嘘。”
年龄大一点的女孩靠在门外，认真地听着。
“他们说悔姐要走了，真的吗？”
“嘘，别说话，仔细听。”
...
“悔儿，你明天就出发吗？”
“是的，祖奶奶，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好。”
老妇伸出手，白光一现，一颗晶莹剔透的青白色古玉轻轻飘在她的手上。
那是，一种比较温和的冷。
东方悔惊异地看着那枚玉，它好像在吸引着自己，是功法的原因吗?
“这枚玉，名为雪貉泪。”
老妇介绍道。
“至于贵重与否，对东方家来说，它是家族至宝，而对于其他人，它只不过是一件冰心凉肤的玉石而已。”
“悔儿明白。”
“这枚雪貉玉我交给你，你去稷下带着它。”
“祖奶奶这——”
“拿着吧，这关系着我们东方家的命运，仅靠这枚玉是不够的，它还没有遇到缘中之人。”
“有缘人?”
“有些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它关乎东方家，也关乎你，关乎这枚雪貉玉。”
东方悔越来越听不懂老妇的话了。
“去吧，遇到那个人，这枚玉它会知道的。如果你可以，试着请他到我们东方家来一趟吧。”
老妇慈祥地看着可人的少女，心中默默补充道：如果那个时候东方家还在的话。
“悔儿知道了。”
“嗯，去吧，孩子。”
“祖奶奶保重。”
东方悔告退。
门外两人听见脚步声，立马跑开，躲到墙角。
东方悔又关上房门，走出数步。
“出来吧，祖奶奶早就知道了。”
两个孩子从墙角走出。
东方悔无奈又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小镜，小曜，你们又，算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悔姐，你明天就要去稷下了吗？”
男孩问道。
东方悔把手轻轻搭在男孩的头上揉了揉。
“是啊，小曜，姐姐明天就要离开了。你以后要好好努力哦，不要偷懒，多听父亲和母亲的话，还有，要好好照顾镜，你是男孩子，要快快长大哦。”
“好啦好啦，知道啦!不过过几年我也要去稷下，我要成为像李白那样的剑侠!”
男孩兴奋地说道。
“曜!”
女孩娇叱道。
后者也消停下来。
东方悔把另一只手也搭在女孩的头上更轻轻的揉了揉。
女孩的脸颊顿时染上粉红。
“咯咯，小镜还是这么喜欢姐姐啊~”
“才没有~”
“好啦，小镜也要好好保重，照顾弟弟，你是东方家次女，我不在你也要担起责任哦。别担心，我很快就能毕业回来的，到时候姐姐保护你们哦。”
东方悔轻轻笑着。
“那再见了，小曜，小镜!”
东方悔笑了笑，朝两个孩子挥了挥手。
“再见，悔姐!”
“再见。”
男孩又接着去边舞剑边念诗了。
女孩一直站在门外，直到一辆马车从后门出发。
马蹄疾走，女孩望着那马车，消失在皇都夜色里。
“悔姐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
稷下。
东方悔手中摩挲着那枚青白色的雪貉玉。
双眼看着窗外发呆。
“看样子似乎就是那个家伙。”
“为什么是他呢？路苍，你与我东方家有什么关系呢？”
少女喃喃自语着，走出门外。
而后者突然在路上打了个喷嚏。
路苍看到东方悔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从那边走来。
他走上前去，像往常一样打声招呼。
“东方姑娘，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这几天一直三天两头往魔道院和鲁班大师那跑，练习魔道和机关术。
所以在武道院倒待的少了，不过老夫子也无所谓，自己之前已经把路苍留过那么长时间了，现在放放手也行。
“哦，路苍!嗯，嗯，好久不见。”
少女突然见到一直想的那个人，小小的吃了一惊，小巧的耳朵有点泛红，只不过藏着秀发里没人发现。
不过她还是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保持着淡然自若的样子。
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样在别人看起来多有趣了。
政哥没说错吧，这姑娘真是他说的那样?我怎么感觉除了好看还有点可爱啊。
路苍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
东方悔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自己。
“没，没什么。对了，最近怎么样？”
“还行。”
。。
这一点还是没变啊。
“最近修炼的怎么样？夫子有教一些新的东西吗？”
“夫子教的很有用，夫子对我的剑法进行了一些改进和指点，我的实力又上升了不少。”
“哦那挺好。咦，对了，东方姑娘，你有自己的道吗？”
路苍想起周瑜的问题，他自己想了许久，似乎有了一些念头，但没能下定决心。
“道?我不知道，我觉得这个观念太大了，我还有没有到那个时候。”
“那你为什么来稷下呢？”
“我，我有自己的使命，很重要的使命。”
东方悔看了眼路苍，欲言又止。
路苍见此也不再深问了，他换个话题问道。
“那你以后要干什么呢？完成使命之后，回玄雍吗？”
“之后?肯定会回去的吧，我家在玄雍啊。要做什么的话，惩恶扬善，好好治理好玄雍。”
东方悔认真的说。
“哦，我以为你会继续说然后找个男人嫁了呢?”
路苍开玩笑道。
“你这么希望我嫁人?”
路苍见东方悔突然冷着脸地看着自己，嘴角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我，我听政哥说你也是大家族的长女，家族联姻什么的，嗯很多就。”
“你怕了？”
“我?我为什么怕，我不怕。”
“我知道了。”
东方悔面无表情的加紧步伐向前走去。
路苍知道她生气了，赶紧追了上去。
“我没有害怕，只是没有实力就不用去谈这些，没有实力就什么都不是。”
“我告诉你，路苍。实力固然重要，但我觉得，一个没有一个强者之心的人永远无法成为强者，勇者无畏，战至终章！”
“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怕，你怕死，因为你差点死过一次，这已经成为你的心魔了路苍。”
路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一个和平年代的平凡大学生，从小到大都是上学回家，有着父母照顾，哪会经历过死亡。
尽管他不承认，但东方悔说的无疑是对的，他怕了，他怕死！
那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离他多么近，就像是在地球上遇到一个拿枪指着他一样，只需要稍微动动手，他就告别这个世界了。
他不知道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大概是很痛吧，死之前一定很痛吧。
路苍怔怔地看着少女，她依然是那么美，就像从前做过的梦，可现实就是现实，他还是个屌丝。
什么系统，用处太小了，什么魔道，至今他都无法挣脱唯物主义的束缚。
他的心就是懦弱的，他也配不上这两样东西，因为他怕死，他怕死亡的痛苦。
“这枚玉我不要了。”
东方悔把那枚青白色的玉塞到路苍的手里，出言让路苍从恍惚中醒来。
“哎！”
“我东方悔不认为你可以成为那个人，这枚玉不要也罢。”
“我——”
路苍就这样看着东方的身影渐渐走远。
手里的玉传来冰凉的寒意，似茫茫大雪中的凛凛寒风。
而他就是一个有了雪橇棉衣和食物的人，可以活着，却不知道往哪走。
朋友，有。
但他们可以生存，谈什么要你保护，你不是族长，你也并非猎人，没有人苛求你的保护。
每个人都活着，只是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诉你，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你来自更温暖的地方，你比他们怕饿怕冷怕死，所以你要怎么办呢？
路苍不知道，他从生存到了生活。
但往后如何，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