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息了一日,王氏赶忙开始做活了,一连好几日家里的活都抢着干,吴氏也就洗了一回碗。
裴玉看不下去了,找王氏谈了话。
“娘知道你的心思,可咱们家不兴外头人家那些,在咱家,那病了就要好好休息,要是让你做活,我岂不是成了坏婆婆?!”
王氏一激灵,赶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娘,您是最好的婆婆了!”
她婆婆要是坏婆婆的话,天底下就没有好婆婆了。谁家婆婆给儿媳妇在娘家撑腰的?谁家婆婆能花大把银子给儿媳妇看病买药的?
不说别的,就那去疤药就要一两呢!去个疤而已,又不是治病的药,这十里八村的谁家舍得?!
“你也别多想,娘知道,你爹娘走的突然,你现在是有些不安。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是宋家的儿媳妇,只要不是做了违法乱纪,有悖人伦良心的事,就永远都是。
以后娘就是你的亲娘,受欺负了告诉娘,娘给你欺负回去!我倒要看看,这十里八村的谁敢欺负我儿媳妇!”裴玉亲切的拉着王氏的手安慰保证,就想她放轻松点。
没有娘家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是艰难的,其实这一点不论是这个时代还是前世,都一样。
没人撑腰,可不都得自己撑着嘛。
王氏低着头,红着眼睛直掉眼泪,婆婆真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被这样爱护对待。
裴玉知道王氏的性子,也不废话了:“行了,你安安心心的就是,娘保证没人敢轻视你。
家里的活你也不要抢,之前也一直是你做的多,你嫂子身子重了之后,家里的活不都是你做的多吗?要说偷懒,你嫂子才是真的偷懒。”
“娘!儿媳不是故意的!儿媳一定再也不敢偷懒了!”躲在门外偷听的吴氏一听这话麻溜进了屋,生怕婆婆真的在心里记她一笔。
听到婆婆对二弟妹的保证她可嫉妒了,婆婆对二弟妹可真好,还保证会给她撑腰。
裴玉看着紧张的吴氏,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眉头皱了:“不敢什么不敢?!你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咋的,还想做活累了身子,害我孙子不成?!”
“啊?没有!娘,儿媳不敢,我一定好好保重身子,不会让孩子出事的!”吴氏被这一顿发问吓得心肝颤了颤。
婆婆好久都没训斥她了,她这回真惹婆婆生气了。
裴玉见震慑的差不多了,缓了语气:“行了,你们俩都好好记着,咱们家是读书人家,讲正理,只要不生歪心思我都一视同仁。
外人敢欺负你们,我这做娘的一定给你们撑腰!以后该休息的就好好休息,谁也不准多嘴,知道吗?!”
“知道了!娘。”妯娌俩大声的应着,生怕惹怒了婆婆,心里却热热的。
婆婆说给她们撑腰呢!还让她们休息,婆婆真的太好了!
裴玉满意的点点头,“还有,咱们家的孩子都是金疙瘩,你们不管谁怀了,都给我好好注意着点,不该你做的就别做,要是害的我孙子孙女不好,我找你们算账!”
妯娌两齐齐点头:“是,娘!”
婆婆重视孙子,她们已经深有体会了,至于理由,她们根本不用想。
在意子嗣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况在公婆之前他们这脉的子嗣不丰,公爹都说了,之前一脉单传了好几代,直到婆婆进门才改变的。
这样一来,公婆肯定更在意开枝散叶了。
裴玉看两人都紧张的不行,也说不下去了,挥挥手让人走了。
妯娌两其实是激动的,现在婆婆发话,麻溜的出去了,王氏还机灵了一回,扶着吴氏走的。
晚饭的时候裴玉当着全家人的面又重复了一遍,她觉得有些规矩还是要说清楚才行,免得时间久了一家人反倒心生芥蒂。
没规矩不成方圆,哪怕是小家,那也要有规矩,有准则。
这样才能尽量做到公平,把一碗水端平了。
“当然,家里妇人怀孕或身子不适的,不能做的活不能全由妯娌担着,孕育子嗣不是妇人一个人的事情,你们做丈夫的也要帮着分担。
从今天开始,但凡妻子有孕或身子不适的,你们几个都要自觉的去把家里的活做了,别让老娘以后再提醒你们!”
裴玉看着几个便宜儿子,脸色严肃的很,她可不会惯着大男子主义,该分担的夫妻责任一分也不能少。
“是,娘!”宋老大几个乖乖应着,在家里娘说的话就是圣旨,必须要听。
就是帮着做家里的活而已,不算什么大事,以前他们也经常帮娘做家里的活,都是做习惯的活计。
看儿子们接受良好,脸上也没有不悦,裴玉满意的点点头。
原主粗糙教育也有粗糙的好,这几个小子没少给原主支使着干家务,所以没什么抵触心理。
至于不在场的宋明智,裴玉表示无所谓,老儿子才九岁,娶媳妇起码得十年后。
三日后。
“娘,家里的粮食过两日就可以收了,您看今年还是照往年那样吗?”宋老大擦着额头的汗水,看着裴玉问道。
裴玉想了想原主记忆里的秋收,琢磨了一下道:“今年村里糟了匪,族里不少人都不好过,咱们也不能太打眼,这秋忙明福兄弟俩就不用来了。
你去和你大舅说一声,今年咱家秋收要多忙活几日,他们那边要是时间对不上就不用来帮忙了,我们再雇人。”
虽然前面说了不请人,可要是娘家那边真对不上时间,还是要请人的。
宋老大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哎,娘,我吃了午饭就去外祖家,舅们今年秋收的时间估计比咱家晚,春耕的时候就晚了日头,明福那,我先去只会一声。”
说到最后宋老大不由微微叹气,家里粮食都没了,哪怕知道那两兄弟日子不好过,他也不敢说继续雇他们做活的话。
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呀!
裴玉当作没发现,点头应了,老大有分寸,这些事情处理的了。
明福兄弟是早前宋家归族后就帮着宋家打理田地的族人之一,毕竟宋家父子三人都是读书人,哪里种过地,自然只能雇人了,最初是雇了两家人的。
不过后来裴玉嫁了进来,裴家兄弟多,裴父知道宋家的情况,每回农忙都带着裴家兄弟来帮忙。
这一来就不需要雇佣太多人了,因此只留了明福家。
倒不是他家种地种的更好,而是他家男丁少,给宋家种地的就父子两人,也就是明福的爷和爹。
现在这份工作是由明福兄弟俩接手,之前田地都是他们帮着老大老二伺候。
裴玉也知道宋明孝的顾虑。这兄弟俩不容易,爷爷过世后,他们爹摔断了腿,家里田地又少,日子确实不好过,不然也不会来宋家做活,就为了两袋粮食。
是的,宋家秋忙给他们的报酬,就是秋收后打谷下来的两大袋没脱壳的粮食。
平日里的活计给的的报酬也都是粗粮,按天算,数量不多,宋家就有农事的时候才叫他们。
这个时代,人力不值钱,有时候年景不好,几袋粮食就能换一个大闺女,宋家给的报酬算公道的。
宋老大和裴家说好收粮的日子后,就安心在家里准备秋收了。
明福兄弟俩也没有多说什么,村里糟了匪,宋家更是被大火烧了干净,今年秋收不雇他们做活也正常。
这件事他们心里也早有准备,如今得了准信也不过苦笑一番罢了。
不过几日宋家的秋收开始了,裴家子侄们浩浩荡荡的进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架寻仇的。
下溪村的人见了几十年早习惯了,不少人心里还是忍不住羡慕,宋恒可真是得了个好岳家!
宋家田地多,可年景不好,今年雨水不足粮食长的不大好,产量不足往年七成,就这样也足足收了六日才快完。
这也是农具不发达的原因,大多是靠人力,要不是有裴家的老牛拉车,恐怕还要再慢两天。
这几日裴玉是天天让王氏去买肉,生怕裴家人吃不好。
她可不是真的原主,让裴家人白干活,心里不安啊!等大佬考上举人了,她一定好好补偿裴家!
“哎呦,今儿怎么是裴大小姐来买肉?不使唤你两儿媳妇了?”
裴玉听见奇奇怪怪的话,有些迷茫,裴大小姐?叫的她?
张何氏看着裴玉没动静,两步凑了上来:“我说裴大小姐,您这是要买几两肉?您家那田里一大家子劳力可得不少肉吧。”
裴氏这回确定了,确实喊的她,“何氏,你脑子有问题?有病就去看病,找我?我只会揍人。”
说着裴玉做了个挽袖子的动作,吓得张何氏白了脸。
裴玉嗤了一声,她可不是好脾气的,有原主的底子在,她并不打算“好好做人”。
震慑完,裴玉一个错身走开不打算理了,她还赶着去买肉呢,谁有功夫管闲人?
张何氏气的牙痒痒,却不敢再凑上去了,裴氏可是个狠人,真会揍人。
“哟,三婶娘,今儿莫不是真的病了?裴大娘可不是小姐的年纪,你竟然一连喊错了两回。”一旁的媳妇子看裴玉走远了才开口,语气尽是嘲讽。
另一妇人却笑的开怀:“弟妹,你可是说错了,婶娘哪是病了,裴家的姑奶奶有娘家疼,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婶娘怕是恨不得重回襁褓,来一出真假千金呐!”
张何氏被两个后辈媳妇子说的脸色青了又白,哼了一声便快速走了。
今儿她也是气急了,否则怎么会去惹宋裴氏?!
平日里她们几个相熟的嚼舌根,嫉妒裴氏便暗说裴氏是命好的村里大小姐,可明面上却是不敢的,要不是裴氏急着去买肉,她觉得自己怕是得挨一顿揍。
走到家门口,听着院里老妇人的大骂声,张何氏暗自咬碎了牙,老天爷真不公平!
凭什么她没有好的娘家,也没有个好的婆家!这死老婆子还净白喘气拖着不死!
要不是这老婆子日日指桑骂槐,说她娘家不如裴家,她今日又怎么会气晕了头!
裴玉转眼就把莫名其妙的张何氏抛之脑后了,不用想她都知道,那妇人就是眼红嫉妒罢了。
这么多年,裴家帮衬宋家的可不少,村里多少人家羡慕宋家有这样的岳家,又有多少婆婆因此对儿媳妇指桑骂槐,原主都知道,只是不想理。
原主就是这么直接干脆,只要没在她眼前做妖,她才不管你背地里如何嚼舌根,有本事来她跟前单挑啊?
当然,群殴也是不怕的!
这也是原主名声不好的原因了,但凡原主愿意花点时间去化解,这不好相处、狠辣的名声也不会越积越厚。
不过换了如今的裴玉,也照样不想在这方面花心思。
因为她也相信,拳头就是硬道理。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没有人敢随意欺压你,顶多背后小声bb罢了。
到了肉摊裴玉买了两根排骨,一大块五花肉,一副猪耳朵。
裴父最喜欢猪耳朵了,一会叫王氏处理好了让大哥晚上带回去,也是一点心意。
买了肉裴玉去了豆腐坊,看到豆浆豆腐脑的瞬间,裴玉啪的就拍了自个脑门一下。
她怎么就忘了这些好东西呢!每天一杯豆浆一个鸡蛋不就是极好的营养早餐吗!
“李嫂子,我要六块豆腐,半桶豆浆,五份豆腐脑,你看看能不能叫小石头跟我走一趟,我这怕是没手拎着了。”裴玉不好意思的看着豆腐坊的婆子。
婆子是宋氏一族的,按辈分她喊声嫂子没错,只光看年纪起码差了一轮。
宋李氏原本还被裴玉拍脑门那一下吓着了,听了这话立马眉开眼笑的:“哎,应该的,多大的事,你呀,竟还拍脑门,可不得这样。”
裴玉笑呵呵的,“我也是一时急了,还是嫂子人好,不然我还愁着呢。”
她刚才确实是一时心急,不然这么丢脸的动作她怎么会在外面做呢,幸好观众就一个,还差点把人家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