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口哨声此起彼伏,仿佛把全城的流氓都招来了。
小石头在台下使劲吹着口哨,脸上笑得开心无比。
台上男子对陈晓道:
“你再唱一首,我把我所有红箭都给你!”
说完他朝台下同伴示意,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几筐红箭,直接搁到擂台上。
之前陈晓见他们的红箭都投给了男子,这些红箭又是哪儿来的?看数量,又是几十两银子。
“唱啊”“唱啊”“再唱一首”
台下观众纷纷大声叫喊。
方育沉脸扫望向那些起哄的人。
台上陈晓想了想,笑脸对台下人道:
“红箭是他给我的,要唱也只唱给他听。你们想听,你们的红箭呢?你们的红箭在哪里?”
她这作派,有点像酒吧歌手带着下面的观众互动。
“红箭给你!”
一人说完,把一把红箭扔进擂台边的篮筐。
“给你!再唱一首”“给你”
台下有红箭的,几乎都把手中红箭投给了她。
陈晓在台上笑容甜美,看着代表她胜负的篮筐,红箭越来越多。
她没等下面观众红箭投完,开始唱起来:
“哥你把船儿向西划,十八弯的水路到我的家……”
曾经陈晓有“小祖英”的称号,她上台表演唱的几乎全是宋某英的作品,宋的作品她很熟悉,不知唱过多少遍。
“哟哟喂哟哟喂,你别惹我的黄狗叫,哟哟喂哟哟喂,更别碰上我的妈……”
台下观众听出来,这是私会情郎呢,许多人在窃笑。
方育沉着脸。她怎么能唱这种歌?人家会把她当成什么人!
“哥你用船儿接我出嫁,十八弯的水路到你的家。花船上坐着你心爱的人,从今往后陪伴你渡春夏……一辈子跟定你打渔的歌,哟哟喂哟哟喂,火里水里咱不怕……”
方育脸色缓和几分。原来出嫁了呀!
台下观众听到她出嫁了,有些失望。
有人窃窃私语:“她男人是谁啊?”
“听起来好像是个打渔的。”
“哎呀,你们傻不傻,人家只是唱歌。”
“这个女人已经嫁人了,看,那个就是她男人。”
有些人望向方育。
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方育脸上露出微笑。
他望着台上的陈晓,内心骄傲:她就是我的女人。
“小石头,小石头。”
人群中挤过来一位伙计。
小石头正全神贯注听陈姐唱歌。
“小石头,”伙计推了推他:“有事请你帮忙。”
小石头回头,看见是个熟人。
“我们东家想借你们的绞肉机用用。”伙计直接道。
“绞肉机?”
“哎呀,你知道的,我们马院的马全都死了,东家要做马肉肠。借你们的绞肉机用用,要不然,我们剁肉剁到明天天亮都剁不完!”
“等一下,你没看见我们东家在唱歌吗?”
伙计看向擂台,知道那是小石头的东家。
“……一辈子跟定你打渔的歌,火里水里咱不怕,咱不怕哟。”
最后一个字甩音结尾,歌唱完了。
小石头带头吹响口哨,周围人也口哨声此起彼伏。
“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台下观众欢呼。
这时小石头才对方育道:
“方哥,大马店要借我们的绞肉机用用。”
方育望向那名伙计。
伙计向方育作揖:
“帮帮忙,帮帮忙。”
方育眼珠一转,冲台上大喊道:
“晓晓,店里有事,我们该回去了!”
他没喊“陈晓”,也没喊“媳妇”,喊了个亲昵称呼“晓晓”。
众人闻言望向他。
哦!原来这两人是一对。众人心道。
陈晓看见了有人找小石头,不知道店里会有什么事。不过也正好趁机下台。
她对台下人道:“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有事,今天就到这吧,欢迎大家到南门街春记小食馆品尝!”
方育听到她同意走,立即去擂台边扶她。
她那双鞋,方育看着都觉得危险,真怕她崴了脚。
“别走哇,有事让你男人去处理”“对啊,别走”
陈晓低头下台,嘴里高声道:“欢迎大家到南门街春记小食馆!这家店是我们开的。”
台上男子也跟着一起下来,问道:
“你们店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方育瞅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陈晓扭头,以手遮口在男子耳边悄声道:“我不能再唱了,我嗓子疼。”
方育见陈晓对那男子做出如此亲密动作,肚里有火。
陈晓拽住方育的胳膊,说道:
“扶着我,我脚疼。”
方育想把她抱起来,但又担心大庭广众之下,万一陈晓不给他脸。不要自找打脸啊!于是乖乖扶着。
这时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名伙计,对陈晓道:
“这位娘子,今晚县令大人宴请,请娘子务必要来!”
“嗯?”陈晓转头。
难道我成“哈妹”了?
话说,不是要在擂台上决出“哈哥”“哈妹”吗?怎么感觉,这擂台好像没人主持。
今年的擂台还真是没人主持,因为出大事了。死了那么多猪鸡牛马,整个衙门的人分头出去调查情况,丁大人都亲自出去跑了。
这位伙计,是对面茶楼上的人派下来的。即便出大事,饭总是要吃的。等忙过这会,正好待会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见面说说。
今年的“哈哥”,对面楼上的人觉得,就聂公子了;“哈妹”,就这位春记小食馆的女东家。
陈晓听到县令大人宴请,问道:
“在哪宴请?今晚什么时间?”
“如意楼。时间嘛,反正待会娘子处理完事情,早点去如意楼。”
县令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不是他一个伙计会知道的。
“好的,知道了。”
方育扶着陈晓朝南门街走,对歌的那名男子一直跟着他们。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方育不悦。
“你娘子说,欢迎去你们小食馆品尝,我们这不就准备去品尝吗!”
“还没请教,如何称呼?”陈晓问男子。她觉得这名男子挺友好。
“我姓聂。”
“聂大哥是专门来我们县城比歌的吗?”陈晓问。之前听他比歌中说,他来自都城。
“比歌只是玩玩。我来这里做生意,刚来没多久。”
“哦。”
陈晓看他衣着普通,看起来像平民百姓。但是他买红箭,大筐大筐,少说也花了五六十两银子。
能这样花银子的,不会是普通百姓。至少是消费得起“如意楼”的人。
陈晓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