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政策，那就是宝啊……尤其是五年计划，经济外贸啥的，逮住一两条对自己有用的，找到机会，干就完了！”

牛大爷捏了捏下巴，一脸灿烂：“处处留心皆财富，报纸里面有元宝……小芋头，发小财靠运气，发大财靠国运！”

于子涛眨了眨眼，有点不可置信地问：“牛姥爷，就算你收破烂儿赚了点钱，也不够塞牙缝的……投资国运，那也得有资本啊！”

“你小子，有时候像个猴精，有时候又像个木头……难怪那个什么飞，说你是榆木疙瘩。”

牛大爷挠了挠灰白的鬓角，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有钱是重要，眼光更重要……就像下棋，不要盯着下一步走哪，而要想以后的十步，甚至二十步……”

“你低着头走路，捡到的都是芝麻。抬起头往远看，捡到的可就是西瓜……就像你炒股，别蒙着头一根筋瞎炒，多看看新闻，看看身边事，心里有了棋盘，出手就有了章法！”

“妙啊，牛姥爷！一句话十年书，您这十几句话，可等于我一辈子把书啃了，都得不来的学问啊……”

于子涛张开手，呱唧呱唧地拍了起来。

“你小子，就是嘴巴上涂蜜，光捡甜的说……”

牛大爷踢了一脚茶几下的肉丸子，站起身：“我们那一辈人常说，时势造英雄。啥叫个势？用流行的话就是风口，就是格局……”

眼瞅牛大爷要走，于子涛急了，他急忙拽住牛大爷胳膊，说：“牛姥爷，说说您第一桶金咋赚的呗？”

牛大爷摆了摆手，向楼下走去：“有啥好吃的，可别忘了我这糟老头子……人生导师，可遇不可求啊……”

“好嘞……您有故事我有酒！”

于子涛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他趴在楼梯扶手上，冲着牛大爷背影喊道：“下回酸菜鱼，一定把您伺候好了！”

牛大爷哼着小曲，乐不可支地下了楼。

楼梯拐角处的肉丸子，仰起头，朝于子涛汪汪了三声。

……

御景花园小区。

一个穿着短款米白色羽绒服，藏蓝色紧身牛仔裤的女子，左手提着一条大黑鱼，右手正挽着一个有些富态的男人，往四号楼方向走去。

“贾老，您这大平层的房子，现在可值不少钱了吧？十几年前的眼光，放到现在，都没人能和您比……”

女子声音甜腻柔美，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花香的味道。

“有些人买房子看风水，我买房子看的是趋势。当初这一片，就是个垃圾填埋场，一到夏天苍蝇蚊子满天飞……”

被称为贾老的男子，伸手捋了捋头顶稀疏的毛发，得意地一笑：“再看看现在，一出门两站路就是高铁站；往南不到十分钟，就是棠月湖公园；北边五松坡就是211的西林大学……”

女子咯咯娇笑着，狭长的眉眼，更是弯成了一道缝：“说的是啊，这好风水都让您给占完了……”

老男人挺了挺腰板，神情颇有些自傲：“房子要升值，看的是地方经济发展，还有周边配套环境。我那几个朋友，当初不听我的，非要在城南的嘉园小区买房，现在都老后悔了……”

“其实这房子啊，就跟山水画里的布局设色很像，重在一个‘势’字。哦……说多了你也不懂，还是到家里来看看吧……”

男子走到四号楼一个独栋洋房前，掏出了门禁卡。

“贾老，我……我就不进去了吧！今天我来，就是正常的客户回访，这里有张意向调查表，您填好了，我回头来取就成。”

女子立在门口有些迟疑，她松开了挽住男子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小张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上门回访，不进门怎么叫上门呢？我在你手里订了房子，有些细枝末节总得问清楚吧……”

老男人拉下脸埋怨着，又指了指女子手里的黑鱼：“这么大条鱼，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说你会做，那就吃了饭再走，一会儿你再给我看看合同，没啥大问题，房子就基本可以定了。”

女子低下头思忖，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

“小张啊，机会总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你们景城豪庭售楼部人多，我也没记住几个，有两个和你还有点像……”看着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男子眼里闪过一道浮光。

他叹了口气，又说：“万一我把签了字的合同，给了别人……那你的提成可就泡汤了。”

女子仰起脸，灿若桃花。

她舔了一下嘴唇，勾起笑颜：“唉哟，您看我这嘴，都干得裂口子了……贾老，那就当我到您府上，讨杯水喝吧！”

“唉好呀好呀！咖啡，龙井，果汁都有都有……”

老男人激动地按了一下指纹锁，厚重的防盗门咔啦一声，打开了。

一股淡淡的墨香味飘了出来。

“我这房子大，画画喜欢随心所欲……死老婆子在女儿家不回来，也就乱了很多。你第一次来会不习惯，以后再来就好了。”

男子捡起地上的一张墨迹未干的仕女图，随手一团，扔到了沙发后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跟在后面的女子，一进门就惊呆了，花花绿绿的书画作品，挂满了整整两面墙。有小幅的扇面花鸟，也有大幅的山水重彩，还有两幅不同姿态的人体油画。每一件作品的落款处，都有一个名字：贾德仁。

贾德仁，阳春市美术协会副会长。

在书画及文艺圈里算得上是名人，贾德仁的重彩山水，更是一墨难求。

“贾老，您这幅《春山新雨后》可是获得过金奖的，多少人想买您都舍不得……咋就放到这里蒙尘了？”

女子摸着一幅靠近墙角的重彩山水，有些怜惜。

“圈里朋友给的薄面而已，不值一提。我最好的作品，永远都是下一幅。你要是喜欢这个，回头我重新装裱一下，送给你！”

女子不自觉地又舔了一下嘴唇，随后掩着嘴，轻笑起来：“哎呀贾老，这……这太厚重了！我可受不起啊……”

贾德仁看得都有些呆了，他偏过头哈哈一笑，说：“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我这破画要是能赢得美女芳心，也值了……”

他捋了捋头顶散乱的一撮头发，趁着女子侧身之际，悄悄倒退两三步，关上了虚掩的房门。

小美人，你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