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牛大爷家，于子涛步履踉跄。
这二锅头后劲太足，平时自己半斤都没事，今天这才喝了不过四五杯，就有点头重脚轻了。
他回到家看了一下时间，两点过五分。
打开电脑，调出川能股份的分时图。
股价依旧在均价线下晃荡，买盘不积极，卖盘也半死不活。
只是早盘有一个最低价9.03元，走势也很蹊跷，急跌又急拉，极有可能是庄家在这个价位上布了局，明天再拉高出货，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啊！
于子涛头有点昏沉，倒在床上半眯着眼，先休息会儿，到了尾盘再决定是否买进。
口干舌燥的，他揉了揉眼睛，走到客厅的饮水机旁，想接一杯水润润嗓子，厨房里却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他拿着空杯子往前走，是张雨鸽吗？她不是把钥匙都给了牛姥爷吗，又是怎么进来的？
厨房里的人背对着他，身材高挑，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蝙蝠衫，干练的剪发头衬托着白皙的脖颈。
“杏……杏雪？”
他轻轻地呼唤一声，带着一丝迟疑，拿杯子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高挑女子回头，婴儿般粉白的面容，一下光亮起来，仿佛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丁达尔之光，熠熠生辉。
太不真实了，他伸出手想要轻轻触摸，可是女子却转过头去，如烟似雾般消失在房间里，好像根本就没有来过。
“杏雪！”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却一无所获。
“滴铃铃铃……”
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刺耳地响了起来。
于子涛猛地惊醒，原来又是一个梦！
十四点四十五分，尾盘最后一刻。
他顾不得许多，赶紧坐到电脑旁，紧盯川能股份的分时变化。
股价上穿黄色均价线后，拉了几次织布机走势，又回到了9.43元附近。
于子涛果断下单，以9.49元成交1200股，成本6.44元。比原来的8.30元买入价，降低了1.86元。
安全系数提高，做t成功。
明天无论涨跌，都游刃有余了。
这会儿真的口渴，于子涛来到客厅拿起杯子接水，下意识地往厨房张望，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真希望刚才那个梦是真实的，可是又怕是真实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手机骤然响起。
“飞子，刚过三点你就来电话啊？催命鬼！”
电话里的鲁飞，却声音狂躁：“老涛，亏我把你一直当朋友，你干的这叫人事吗？”
于子涛慢条斯理地泡着茶：“稍安勿躁，有事说事。”
“昨晚回去我把你还的钱，塞到床底下的鞋盒子里。今天中午我从里面数了四十八张，藏了起来。剩下的钱也没管多少，都交给了徐蓉，给她说是刚发的工资……”
于子涛一听就乐了：“你居然藏了四千八百块钱，牛逼呀！”
“别打岔！这四千八本来就是我的私房钱。徐蓉对钱特别敏感，她一看厚度就知道不对劲，还开玩笑说，这个月又可以下馆子了……”
于子涛喝了一口茶：“然后呢？”
“别打岔行不？”
“那你倒是说快点啊，啰哩巴嗦的。”
“结果她一数钱，多了一千块！徐蓉立马就问我这一千块从哪来的？我当时脑子就懵了，一着急我就说涨工资了，她就问啥时候涨的，我就说上个月……”
于子涛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正常啊，你都上班六年了，是该涨了。”
“屁话！上个月涨了，下个月呢？我不得每个月多交一千块啊？我攒个私房钱容易么……老涛，你说你干的这叫人事不？”
于子涛掩住笑，提高嗓门：“尽人事，听天命。飞子，大不了别攒私房钱了，拿出来跟我炒股，月月有肉吃。”
“你可拉倒吧！前几年你不都亏成狗了？再玩下去，亏得连裤衩子都没了，看你还有脸见人不！”
于子涛噗嗤一笑：“没脸见人好啊，真到了连裤衩子都没的地步，那我就谁也不见，就见你。到时候，端个破碗往你家门口一蹲，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你！嘿嘿……”
“老涛，别开玩笑了。你还钱就还钱么，干嘛要多还啊？你这就是穷大方，死要面子活受罪，典型的装逼犯！”
于子涛拧过身，关了电脑：“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危难之际帮了我，我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一万是本金，一千就算利息吧！”
“两天时间就百分之十的利息？银行要是你开的就好了，干脆把我们家钱全给你，我和我媳妇直接躺平，靠吃利息得了！”
于子涛眯了眯眼睛：“好啊，你上次说你媳妇在银行存了三十几万，还是五年的定期。要是全部拿出来跟我炒股，你算算十个点，一年就三万，五年不得十五万？”
“屁话！光看见狗吃肉，没见过狗挨揍？那三十几万，可是我媳妇准备在南城买房的钱。我要敢炒股，徐蓉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于子涛打趣道：“那可别后悔，到时候我花天酒地，你吃糠咽菜，可别怪我没帮过你啊，哈哈……”
“后悔个屁啊，炒股的人都是偏执狂。我要跟了你，准保和你一样，端个破碗蹲人家门口讨饭吃。”
楼底下传来吵闹声，不用问就知道是牛大爷的那几个棋友，在为出马还是滚卒，而争执不休。
于子涛站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说：“飞子，那不是破碗，那是黄金碗，是聚宝盆。”
“不扯了，我还得上班。回头我把那一千块钱，转给你。”
于子涛当即制止：“别！你要敢转，我就把你拉黑，顺便给你媳妇告状，说你克扣工资攒私房钱，还偷偷买无人机！”
“老涛，你小子跟我玩啷个哩啊？你这个蔫驴，坏起来头上流脓，脚底长疮啊！我今天还就不信了，看你能把我咋滴……”
说完话不大会儿，鲁飞就从微信里转过来一千块钱。
于子涛嘿嘿一笑，果断将鲁飞从通讯录上删除。
“汪汪……汪，汪汪……汪……”
手机疯狂地响起来，于子涛知道是鲁飞，直接按了拒接。
两分钟之后，又是鲁飞打进来电话。
于子涛还是拒接。
第三次于子涛才慢悠悠地接通了电话。
“老涛，搞毛啊？你来真的！电话一直通话中，你是不是给我媳妇告黑状了？”
“你可以马上打电话给你媳妇，问问她我刚才说的话。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哈哈……飞子，你就回家等着挨搓板吧！”
“老涛，我要跟你绝交！”
鲁飞暴跳如雷，还要叽叽歪歪，被于子涛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