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涛终究挡不住好奇，憋了一分钟开口问。
“牛姥爷，你这房租说减就减，说免就免，随意性也忒强了……你真的给希望工程捐了几十万？”
“价格这个东西嘛，完全看心情。我高兴了就减，我不满意就加……其实我就是吓唬吓唬，嘿嘿……希望工程我是捐了，也没那么夸张。”
牛大爷摸了摸下巴，一脸灿烂：“小芋头，这酒可是有了，你的红烧肉呢？”
“这简单啊……”
于子涛拍着胸脯打包票：“您就在家安心地候着，两小时后我给您送上门。”
“得，我就喜欢你这干脆劲。”
牛大爷一拍巴掌，眼角的鱼尾纹簇成了一朵花。
回到嘉园小区，于子涛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牛大爷，就准备去买五花肉，却被牛大爷一把拉住了胳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啥事想对我说？”
“什么非奸即盗？我就是……我就是想尝尝茅台是个啥味。”
“你要是说实话，我就送你一瓶。要再给我打哈哈，你小子一口都别想喝！”
牛大爷鼓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于子涛的面部表情。
于子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讪讪一笑。
“老爷子火眼金睛啊！有个商业风情街店面预售，我想弄一间搞点小生意。刚好一个伙计参与了这个项目的开发，可以走内部渠道……”
于子涛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张嘴就要喝酒，这不明摆着是要好处吗？我就想送他两瓶茅台，把他嘴给堵上！所以就……嘿嘿……”
“嗯，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就信你一回，但我只送你一瓶，另外一瓶你自己想办法啊！”
牛大爷拿出一瓶飞天递给于子涛，转身就往家走。
于子涛急忙喊了一嗓子：“牛姥爷，还有个酸菜鱼想不想吃啊？”
“你小子这心思咋这么多？，有啥屁话赶紧说！”
牛大爷回过头，刚踏进楼门的脚又缩了回来。
“我掏钱再买您一瓶呗，绝对不让您吃亏！”
说着话，于子涛就跑过来俯下身，扫描牛大爷钥匙扣上的二维码。
“支付宝到账2000元，请注意查收。”
“嗨呀！老江湖被小雏鸟给算计了……合着你小子想买一送一！”
牛大爷一巴掌拍在于子涛肩膀上：“花花肠子阴的很啊……”
“不是这样的吧，之前那一瓶可是您送的，这一瓶才是我买的！”
“少废话！赶紧给我弄红烧肉和酸菜鱼去！”
牛大爷肉疼地拿出一瓶飞天，狠狠地踢了一脚于子涛。
接过酒，于子涛嬉皮笑脸地鞠了个躬，蹬上小黄车，直奔鲁飞的实验室而去。
牛大爷粲然一笑，这小子越来越像自己年轻时候了，有孝心会算计，只是感情上咋这么菜？
不会真有点那个啥吧，可也不像啊！
哎，头疼……
这年轻人的事啊，老头子真的看不懂喽！
跑到实验室的于子涛，刚一进门，就看见鲁飞和一个背影婀娜的女子在交头接耳。
偏要坏了这个呆货的好事，于子涛用力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咳！”
“干嚎个屁！”
鲁飞抬起头：“进门不打报告，哪来的野学生？出去！”
“出去个毛啊！为师不尊，小心媳妇打屁屁……”
你个呆货还想在美女面前装叉，再瞎吡吡，我就给你来个现场直播，让徐蓉来收拾你。
至于是跪搓板，还是头顶黄瓜，那我可管不着了……只要你个呆货痛苦，我于子涛就快乐！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呵……”
一听于子涛说话，对面的女子仰头娇笑起来。
当两人四目相对之际，都禁不住喊出了声。
“是你？哼！”
“是我！咋了？”
我靠！用词越短，事情越大……
这两人素未谋面，怎么言语间好像认识了几百年似的？难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可能！
看着两人一决雌雄的表情，鲁飞一脸呆滞地摇了摇头。
“干嘛呢，干嘛呢？你们两个眼神犀利想戳死人呀……来来来，我介绍一下……”
鲁飞指了指蹙眉瞪眼的女子：“刘美颖，生物化学老师，漂亮年轻就是资本！”
“我哥们儿，人送外号股市小牦牛……”他拍了一把于子涛肩膀，“有色心没色胆的单身狗，于子涛！”
“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特么瞎扯……酒给你送来了，明天的事情你可别给我整砸了！我还有事，走了……”
于子涛将酒递给鲁飞，转身就走，临到门口又摆了摆手：“刘老师，再见！”
刘美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印象中，这个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除了嘴皮子强词夺理，真的没一点好感。
将两瓶酒锁到柜子里，鲁飞问道：“你俩咋认识的？”
“我爸和牛叔打架，你这个所谓的好哥们儿，居然拉偏架，还用胳膊肘捣我爸的头……我看得清清楚楚，可他还狡辩！”
“不会吧？老涛就是鸭子嘴豆腐心，他对老年人一向都很好的……”
刘美颖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装神弄鬼吓唬人可是有一手，她说老涛欺负她爹，给我十二个麻糖我都不信。
“哼，一丘之貉！”
刘美颖拿起实验课表，嘟着嘴甩手就走。
鲁飞哀叹一声：“你个外貌协会的，我可没招惹你啊……”
在菜市场转了一大圈的于子涛，满载着五花肉、土豆、大黑鱼、小尖椒，还有各种炖肉料，哼着小曲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撸起袖子洗涮烹炸，抽油机呜噜呜噜得一刻不停，就像喷气式飞机在头顶上盘旋。
两小时后。
看着餐桌上一大盆热辣滚烫的酸菜鱼，牛大爷激动得说话都打着飘。
“小芋头啊……你这手艺咋这么好呢？我……我要是有你这双手啊，三十六年前就可以结婚了……到现在不说儿孙满堂……起码……起码也有个和你一样的娃儿吧！”
“三十六年前？那会儿您应该是二十一二吧，人生正当年啊！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是满大街，您就没个对上眼的吗？”
于子涛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夹到了牛大爷碗里，又拨了些下饭的酸菜。
“有啊，郎才女貌，说的就是当年的我……”
牛大爷砸吧着嘴，一脸得意：“我喜欢的那姑娘吧，放眼现在没一个比得过她，就是刘满堂家的二丫，都比不上她的一个眼神……”
“哈哈，牛姥爷，茅台酒还没喝呢，就开始吹上了？”
于子涛给牛大爷倒满酒，却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不成想却被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干什么？瞧不起我这半大老头子么？！”
“不是……我……我就想好酒咱得慢慢喝，一口下去几十块，心疼啊！”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钱是王八蛋，会花才会赚……你这小子，啥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抠搜！”
牛大爷夺过酒瓶，给于子涛续满酒：“都端起来！”
一老一少，端起了酒杯，互相轻碰。
牛大爷眼圈泛红，突然哽咽起来。
“不娶媳妇白了头，年华虚度付水流；旧地苦等三十载，桃花只顾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