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骄子停在我们三人面前。
躲都来不及躲。
红绸轿帘掀开,轿子里坐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
红衣女掀开头顶的红色盖头。
借着地铁站里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了她盖头下的脸。
那一瞬间,我被吓得瞳孔一缩,差点叫出声来。
红衣女的脸上,只有一张嘴。
并且,她的嘴,被人用剪刀硬生生地剪开到了耳根。
没有眼睛。
没有鼻子。
就像是一张雪白的纸,画了一张血淋淋的嘴在上面。
红衣女安静地坐在轿子里。
有一把缠着红布的剪刀,死死地扎进了她自己的喉咙里,鲜血从喉咙里流出来,流得到处都是。
这女人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流出来的血都有些发黑了。
“我美吗?”红衣女突然低低地笑了声,开口问道。
我和祁言温北面面相觑。
三人就像是炸毛了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余光瞥到。
祁言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攥紧了一张符纸。
那是我送给他的符纸。
是我上次从废楼里带出来的,梅青锋画的符纸。
符纸右下角还有梅青锋的名字。
“你的符纸对我没用。”红衣女阴恻恻地开口。
话音落下。
祁言手一抖,手里的符纸掉落在地上,“蹭”地跃起火光,自燃了!
符纸在短短几秒内,烧成了灰烬。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感觉自己脖子都僵硬了,后面一大片冰凉冰凉的,连带着尾椎骨都是冷的。
上次在废楼,我用符纸对付梅青艾和范团团的时候,符纸碰到鬼,也只不过会变得焦黑,从来没有燃烧过。
而今天这个红衣女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祁言手里的符纸,符纸就自燃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女鬼?
我知道,祁言包里还有之前我送给他的桃木棒。可是这一瞬间,我甚至不敢拿出来桃木棒。因为桃木棒很有可能也对付不了眼前这个鬼,反而只会激怒她。
“说啊。”红衣女语气阴鸷,已经不耐烦了,“我美吗?”
这个问题要怎么答?
说她丑,那绝逼是找死。
说她美,虽然违心……但,至少还有可能活下来。
不过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
温北开口道:“你m……”
温北想说你美。
但是,一个美字,他才刚发出半个字音,温北就被我捂住了嘴。
我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转过头,却面无表情地看向红衣女,反问:“那你觉得你美吗?”
红衣女微微一愣。
没吭声。
她一个鬼,都被我一个人弄懵了。
我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你是买不起镜子吗?”
因为红衣女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嘴,我看不出来她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到她身上的鬼气稍微淡了些许。
“滚!”红衣女阴沉沉地骂了一句。
轿帘重新落下。
几个轿夫抬着轿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匆匆走远了。
我这才放下手,松了口气,后背都湿透了。
“谢谨之,你刚刚干嘛不让我说她美?你还敢问她是不是买不起镜子?”温北诧异道。
我冷笑一声:“你刚刚要是回答她,说她美,你就大祸临头了。”
“为什么?”温北不明白。
我说:“小时候,我爸给我讲过裂口女的故事。”
“如果你碰上了脸上只有一张嘴,且嘴裂到耳朵根的鬼,那就是裂口女鬼。这种鬼实力强横,她会一直追问你:我美吗?”
“如果你说她美,她就会用插在她脖子里的那把剪刀,把你的嘴剪开,剪得和她一样美丽。”
温北也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看着我:“那要是说她丑呢?”
“说她丑,她就会用那把剪刀,给你开膛破肚,直接要你的命。”我说。
这就是个送命题。
无论你说美还是说丑。
都不对。
“害,”祁言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没事儿,那只要我不回答就好了嘛。”
我摇摇头:“如果你不回答她,转身就跑。那么,你会遇到鬼打墙,永远也走不出去,直到……你回答完她的问题。”
刚巧。
这时候,我们等的地铁来了。
距离死神的游戏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匆忙上了地铁。
地铁上除了我们,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坐在我们对面的白胡子老爷爷,手里拿着两个狮子头核桃。
一个,是坐在车厢角落里的老奶奶,脚边还放着一筐青菜。
老爷爷握着核桃,在闭目养神。
可我们刚刚坐下的时候,这个老爷爷咳嗽了一声,竟然睁开了眼。
我吓了一跳。
可老爷爷像是睡醒了,伸了个懒腰后看了我一眼:
“年纪轻轻的,怎么带了一身的阴灵?”
我愣了愣,诧异地看着老爷爷,虽然车上只有我们几个人,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您……还懂这个?您是……”
老爷爷摸着长长的白胡须,整个人的气质,很像寺庙里日日在佛前诵经上香的得道高僧。
他没回答我的话,而是饱含深意地说了一句:“你身上血气很重,最近身边死了不少人吧,晦气!别瞎打听老头子我是谁,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以为你身上阴气这么重,还能活几天?”
本来听到他说我晦气,我还有些恼火。
结果,被他这么一说,我当场就愣了。
因为他说对了,我身边最近死了不少的人。而且他问我还能活几天,我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难道……今晚的蜡烛游戏,我会死?
“前辈,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可有破解的办法?”我虚心求教,问道。
老爷爷沉思片刻,“相逢就是缘分,这样吧,我正好懂点这个,前面一站地就到我家了,你们跟我去我家,我有办法帮你们。”
地铁很快就到了下一站,娘娘墓站。
我听着地铁车厢里报站名的机械女音,脑袋一片浆糊。
晕乎乎的。
不知道怎么了,我不受控制地站起身,和祁言温北一起,跟着老爷爷往车门方向走。
走到离车门口还剩两步的时候。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拐杖敲击车厢地面的声音。
我没多想,车厢里除了我们,只有那个老奶奶。
可能是老奶奶也刚好要下车。
然而,下一秒——
突然有人从背后敲了我一棍子,狠狠地砸在我后背上,我瞬间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疼得我惨叫出了声。
我转头,就看到那个老奶奶阴沉着脸,一手提着菜筐,一手拿着拐杖。
刚刚砸在我后背上的,应该就是那根拐杖。
“你干嘛?”三更半夜的,我火气也上来了。
老奶奶没说话,阴着张脸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挨了那一棍子,我感觉脑子也不迷糊了,整个人也清醒了。
刚刚车厢里报的站名是娘娘墓站。
娘娘墓站?
哪来的娘娘墓站?
这一整条线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站的名字,叫娘娘墓。
我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我再看一眼车门的方向。
车门外……
没有灯光。
没有人。
伸手不见五指。
老爷爷已经下了车,祁言跟在老爷爷身后,已经朝车门外迈出去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