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栀!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醒来?”白栀死死地盯着我,血红的目光带着一丝震惊与谨慎。下午她身上那种明艳活泼的气质,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
我提起裤子,系好腰带,从边儿上抓起地上的铜钱剑,朝她猛刺过去。
突刺刺!
白栀慌乱地偏头,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堪堪躲过我手里的铜钱剑。
紧接着,白栀的身影突然漂浮起来,悬在半空中。她那张熟悉的面孔,也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还挺漂亮!
她俯冲而下,猛地掐住我的脖子。
那两只冰冷的手,像铁钳子一样,攥得我脖子生疼。她十根手指头上,血红色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嘴里也长出了尖锐的牙。
我被她掐着脖子,双脚缓缓离地。
像是旱鸭子掉进水里,窒息感和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我牢牢地包裹住。手里的铜钱剑有二十多斤,太重了。因为缺氧,我根本举不起来那把剑。
挣扎间,我口袋里的那卷胶卷,啪地掉在地上。
我余光瞥到。
胶卷的背面,居然写着护身符哥和白栀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
我头皮一麻。
白栀死了。
护身符哥也死了。
这卷胶卷里刚好有这两个死人的名字,又有生辰八字。
这意味着什么?
我脑子里闪过一抹光亮,隐约明白了什么。
我来不及多想,因为我已经快要被漂亮女鬼掐死了,我另一只手里,黄符从袖子里滑落到手心。
漂亮女鬼张开血盆大口时,我抓起符纸就塞进她嘴里。
女鬼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嘴里都呲呲地冒起了黑烟,掐着我脖子的手瞬间松开了。
“砰——”地一声。
我从半空中四仰八叉地摔趴在地上,不小心踢翻了墙角那个放水果的蛇皮袋。
蛇皮口袋一倒,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看清楚蛇皮口袋里的东西,我瞳孔一缩。
里面,哪里有什么水果?
那分明是一大团一大团的蜱(bi)虫,是一种吸血的虫子,我们老家那边的土话叫草爬子。但是,我们老家那边的草爬子只有米粒大小,蛇皮袋里爬出来的那些草爬子,得有红枣那么大。
这些草爬子还爬得特别快,有好几只都爬到我鞋上了,眼看着就要往我裤管里钻。
我吓得赶紧一甩腿,支撑着爬起来。
看到禅房的门紧锁着,锁芯上围绕着一阵淡淡的黑雾,像是鬼气。
我抄起手里的铜钱剑,朝门口一掷。
“轰隆——”
门板碎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捡起地上的胶卷,钻出禅房,不要命地往院子外头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我身后。
漂亮女鬼被我的符咒烧伤了脸,大半张嘴都黑糊糊的,流着黑黄色的脓液。她脸上也像被泼了硫酸似的,丑陋又瘆人。
没跑出去几步。
漂亮女鬼冰凉的手抓住我的肩膀,五根指甲像锥子,直直地插进我肩膀上的皮肉里,鲜血沿着我的胳膊流淌下来,把铜钱剑都染红了。
我挥起铜钱剑砍向女鬼。
女鬼不躲不闪。
可这一次,铜钱剑却直接穿透了女鬼,像砍在空气上一样,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铜钱剑。
怎么会这样?
“呵呵……别白费力气了。”女鬼低低地冷笑一声:“你没有灵气加持,根本不足以支撑铜钱剑的消耗。刚刚用铜钱剑破了我在房门上施加的封印,是不是觉得现在浑身发冷,四肢无力?这就是你没有灵气,以体内的鬼气为代替品,强行使用铜钱剑的后遗症!”
像是铜钱剑、柳枝剑和桃木剑这种灵器,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靠的是使用者的灵气强弱。
鬼气与灵气,就像人体内的病毒和白细胞一样,互相排斥。
我刚刚抛出去铜钱剑的时候,因为我体内没有灵气,所以铜钱剑就利用了我体内的鬼气,和我产生共鸣,建立连接。但这是梅青锋用的铜钱剑,剑身有灵,是带有梅青锋修道几十年的灵气和煞气的。
于是,病毒和白细胞在我体内疯狂碰撞。
我就悲剧了。
至于为什么我能用鬼气操控铜钱剑,而不是像那些鬼一样,被铜钱剑灼伤,我也无法理解。
女鬼抓着我狠狠一扔,我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了几米远,摔在地上,把院子里的青砖都砸碎了好几块,我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断了。
我捂着胸口吃力地坐起来,拿着铜钱剑不断往后退。
女鬼缓缓地朝我飘过来,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吐出的冰冷寒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女鬼阴森森地问。
她用的是白栀的身体。
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相机。
“等一下。”我没忍住咳嗽了两声,牵动起胸口尖锐的疼痛,我吃力地指了指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找到那一卷胶卷了。”
女鬼愣了愣。
大概也是头一次,被一个人类的话给搞懵了。
她不动声色地闭眼感应了下,猛然察觉到相机里的胶卷不见了。女鬼瞬间愤怒起来,凸到眼眶外的血红眼珠,闪过一抹阴鸷,语气是冷的,“一个破胶卷,就想换你自己的命?”
“当然。”我很自信地说道:“胶卷上写了谁的生辰八字,给那个人拍照,他就会死!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相机,而是……杀人相机!”
“我杀人需要相机?”女鬼掐住我的脖子,慢慢地把我从地面上提起来,好像并不买账的样子。
这一次。
我手里没了黄符,又用不了铜钱剑。
算是完了。
女鬼阴狠一笑,狂笑声响起在我耳畔,“你胆敢把符咒塞到我的嘴里,是不是?我在这世间几百年了,想灭掉我,让我魂飞魄散,你还嫩得很!哈哈哈哈哈!!”
等等!
照片……胶卷……生辰八字……魂魄……
还有胶卷带给我的那种刺骨的冰冷感,以及我拿起胶卷时,胳膊上发烫的青蒿纹刺。
我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女鬼掐在我脖子上的手越来越收紧,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大脑充血,眼皮越来越沉,已经看不清楚女鬼的脸。
一卷胶卷,从我的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滚到了女鬼脚边。
女鬼一把丢开我,大概是去捡胶卷了。
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终于松开,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因为严重缺氧,别说是反抗和逃跑,我连动一下手指头或是睁开眼睛,都极其吃力,可以说是动弹不得。
但是我不慌不忙。
这个女鬼。
她。
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