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握着喷雾瓶,对准吐信子的蛇呲地一喷。
喷雾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酒精味。
“酒精喷雾?”应菲菲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蛇像碰到了浓硫酸,呲呲地冒起了白烟,几秒钟的时间里就被融化成了一滩粘稠的血。黑色的血渍里,有着好几根金针,在月色里闪着微弱的光。
“嗯。”我应了一声,“有打火机吗?”蛇怕酒,怕雄黄,更怕火。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雄黄,我是找不到了。还得感谢祁言那个有洁癖的性格,天天往宿舍的各个角落洒老鼠药和酒精喷雾,连我这儿也有不少。
“我没有打火机。”不过,应菲菲拿出来了野外生存用的火石,点了两个火把握在手里,跟奥运会的火炬手一样。
我用酒精喷雾远程攻击,她就站在我前面挥舞着火把,我们俩且打且退,耳边都是噼里啪啦的蛇肉烤焦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那一整瓶酒精喷雾只剩下了不到1/3,我们终于到了安全地带。
“这、这是什么?”应菲菲惊恐地伸手指着眼前的建筑,“荒郊野外的,这里怎么会有黑砖墙?”
我们眼前只有一条路,一个路口。
黑砖墙砌出来的巷子,又窄又小,不到一米宽,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我平时见到的墙只有两三米高。
眼前这墙,却直插云霄。
我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却连墙到底有多高,都看不出来。
这条路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要不,我们换条路吧。”应菲菲打了个寒颤。
我没说话。
荒郊野外突然出现这么一条诡异的巷子,我们真的可以选择,绕过这里换一条路吗?这不现实。
“啊——”转过头的应菲菲吓得尖叫出声,条件反射地一把抱住我,胸前鼓囊囊的两团东西结结实实地在我怀里蹭了好几下。
我连忙推开她,“怎么了?”
“墙、墙墙墙墙……”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人,都对未知的事物,有着本能的恐惧。
我拧着眉头转过身,头皮一麻。
我们身后的路……
消失了。
一堵墙,结结实实地封住了我们所有的退路,悄无声息地,把我们堵在这个不到一米宽的小巷子里。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曲起手指敲了敲墙面,“是实心的。”听起来至少有半米多厚。
我又拿起铜钱剑。八壹中文網
可是铜钱剑戳在墙面上,刚刚硬邦邦坚不可摧的墙面,却瞬间弯了一截,被铜钱剑的剑尖戳得往外凸出去一块,又弹性极好地很快弹了回来。显然,铜钱剑打不破这墙面。
“走吧,只能往前走了。”我在地上捡了几根枯树枝,树枝有些潮湿,我喷了点酒精在上面,用应菲菲的打火石点燃,举着火把往前走。
才走了没几步路,面前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
三条路。
左边,中间,右边,各有一条路。每一条路都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我觉得……”应菲菲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应菲菲,“别紧张,你慢慢说。”
应菲菲定了定神,指着眼前的三岔路口,“我觉得,这有点像我在游乐场玩过的迷宫。”
我抿了抿唇,脸色并没有因为应菲菲这番话,好转半点。游乐场的迷宫,可以逐条路去尝试,哪怕走错了,再倒退回原来的位置,尝试另一个路口另一条路就好了。
可是,这里是青蒿镇啊。
先是青蒿枝蔓,然后是满满一整个棺材的金蛇,我和应菲菲几次死里逃生,差点死在那些诡异的东西手里。要说这个土墙砌出来的迷宫只是让我们在里面找出口,没有半点危险,我打死都不信。
要是走错了……
我们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我不敢赌。
也不能赌。
“这里好像有字。”应菲菲借着微弱的火光,指着墙面上的字。
我把火把靠近,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灰扑扑的墙面,露出了墙面上的好几行字,似乎是用小刀镌刻在上面的,刀痕很深,字体龙飞凤舞的,很漂亮,上面的内容是——
“温徊是个保安。”
“有一次,他为了救一个从五楼跳楼的女人,展开双臂在楼下接住了她。”
“女人安然无恙,温徊的两条胳膊都被砸断了,身上多处骨折,重伤。可是女人、女人的家属卷款潜逃了,保安公司也不管他,一分钱的医药费都没给他,还说他活该。”
“温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没钱去医院,只能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吃止痛片。因为治疗不及时,他两条胳膊残废了。”
“后来,温徊的妈妈花钱从人贩子手里,给温徊买回来一个媳妇,绑着手脚抬进了家门。温徊认出来,买回来的媳妇,正是当年他救的那个女人。”
“现在……温徊该怎么做呢?”
看完这段话,我只觉得心底像压了一块巨石。
我默不作声地举着火把,走到三条岔路口的位置,开始查看。
岔路口的地面上,也有字。
左边的岔路口上写着:娶她。
中间的岔路口上写着:杀了她。
右边的岔路口上写着:放了她。
“这……”应菲菲脸色苍白地呢喃道:“我们,我们走中间这条路吧。”对上我诧异的眼神,应菲菲解释了一句:“这里是青蒿镇,是法外之地。没有法律,也没有规则。虽然这个女人罪不至死,可是放了她……未免太圣母了吧。”
看来,应菲菲是以为我要走右边那条“放了她”的路,我笑瞥她一眼,摇摇头,跟她剖析温徊的心态,“你觉得,温徊对这个女人,是一种什么心态?”
“恨。”应菲菲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我是温徊,我看到这个女人,说的第一句话就会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可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是的,恨,所以我们走这条路。”我伸手指向了左边的那条岔路口,“娶她。”
“你、你是认真的吗?都恨她了,还娶她干什么?”应菲菲满脸疑惑。
“妇人者,攻心为上。死多简单啊。活着,生不如死,才是最煎熬的。”我毫不犹豫地走上了“娶她”的这条路。我对违法犯罪的事不感兴趣,可此时此刻,我只能根据青蒿镇的大环境,去推测迷宫设计者的心思和用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阴风吹过来,我手里的火把突然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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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来晚了。昨天尝试了好几次,整理了八千多字的人设大纲章纲和伏笔,但一直不敢动笔写,太久不写了,怕写不出来这种感觉,毁了这本书,我的心血。今天这一章反复写了三四遍,不知道怎么样,至少是我觉得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