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的人好像都是死人，她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婚纱和红色高跟鞋？最关键的是，虽然我总能招来厄运，可我又不是什么咬一口就长生不老的唐僧肉，犯不上让这么整整一车的鬼针对我，所以这辆鬼车为什么会停在我面前，吸引我上车？

我一侧头，瞥到身边的汽车玻璃上写着的乘客守则——

“欢迎您乘坐死亡公交车，请牢记以下规则。”

“一、死亡公交车会随机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请注意，一旦你看到死亡公交车，请立即上车，否则，后果自负。”

“二、在死亡公交车行驶过程中，您的口袋里可能会出现焦黑的断手、烧红的小腿等，请不要惊慌，这是正常现象。”

“三、在死亡公交车行驶过程中，建议您不要使用鬼气或者是灵气，以免出现意外。”

“四、不要碰车上女乘客的红色高跟鞋，如果她们热情地邀请你试穿，请无视她们。因为，试穿后再脱下来时，你的脚可能就要永远留在高跟鞋里了。”

“五、如果她们以鞋子的颜色不够鲜艳为由，觉得鞋子太丑，找你帮她们脱掉鞋子，应对方法参考第四条。因为，如果你帮她们脱掉鞋子，碰过鞋子的手指头，可能就要成为她们做血红色鞋油的原材料了。”

“六、如果女乘客们对你产生攻击意图，请在三十秒内立刻拨打119，接通后，119小哥哥的声音能让她们安静六十秒，你需要在六十秒内尽快逃离车内。但是，如果你运气不佳，119的接线员是小姐姐，119小姐姐的声音，可能会让她们更加暴躁。也许，车上二十八个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子，就会轮流吸食你浑身的阳气，直到你被抽干浑身的阳气，变成一具干尸。到时候，你两条腿中间的家伙会痛并快乐着，直到你死。”

“七、只能从车门逃离，不要跳车！不要跳车！不要跳车！”

“乘车守则已介绍完毕，祝您乘车愉快，并且能够活着下车。”

我从乘客守则上收回视线，飞快地思考着这些规则之间的逻辑，看似杂乱无章的规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件，我一边想，一边缓缓地转过身，故作淡定地对我身边穿着黑色婚纱的女鬼，讲道：

“脑袋离我远点。”

“口水滴我手背上了。”

“美女不会随随便便流口水，美女更不会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那很不雅观，你说是吧？”

我的话说得很慢，无论调子还是语气，和我平时对着活人讲话的声音都不一样，声音嘶哑，像蛇吐信子，又像是在唱歌。诡异的声音，黑纱鬼没反应过来，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眯着眼满脸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师父和谈哥都说过我根基不稳，急于求成，但是这一刻还多亏了我急于求成的性格，师父给我的阴兵、阴灵和阴符那三本书，我先把阴符里第一章讲的鬼话给学了个明明白白，鬼话，顾名思义，就是鬼说的话。

但见我说话时阴风阵阵，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冰冷的凉意，嗓音沙哑，阴森逼人，再加上我体内有匡临这么个千年厉鬼，不仔细瞧都察觉不出我身上有半点活人的生气，我想要假装自己是鬼，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黑纱鬼疑惑地咦了声，脸没动，白眼球从眼眶里凸出来三公分，眼珠子缓缓地盯着我，上下打量，“你是鬼？”

我喉咙紧着，不动声色地在公交车上环视一周，观察着车里的情况，除了穿黑衣服的司机，和我旁边着个穿着黑色婚纱的女鬼，车上一共有二十八名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子，和乘车规则里说的人数一致，等等，几年前鹿鸣山庄那场山火，烧光了一整座山，去救火但活活被烧死在火场里的消防员，刚好也是二十八人。

“……！”

这可不像是巧合。

见我没说话，黑纱鬼又问我：“你真的是鬼？”

“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口袋一沉，突然多了个什么东西，我随手一摸，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带血的锁骨，已经烧得一片焦黑，我随意地拿起那块锁骨，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黑纱鬼的问题，然后把那块骨头递给她：

“我刚死，错过了来拘我下去的阴差，稀里糊涂就上了这辆公交车，刚死没多一会儿，我什么都不懂，这块骨头就送给小妹妹你，当做是见面礼了。”

“小妹妹？”

黑纱鬼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眼珠子重新回到了眼眶里，那张铁青黑沉的脸也变得正常了起来，只是比活人的脸稍微苍白了些，像是打多了粉底，但依旧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你可知道，我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我死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多岁了？”

“上一个坐在我旁边的活人，叫我阿姨，被我放干了他浑身的血，拿来做面霜了。”

黑纱鬼的语气阴恻恻的。

但很明显，我用的小妹妹这个称呼，取悦到她了。

“还有啊，刚死不久的鬼，又怎么会看得到死亡公交车？只有活人，才能看得到这辆车！你在撒谎骗我！！！！”

车内的空间逼仄，随着黑纱鬼的话音落下，那些穿着白色婚纱的鬼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她们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白眼球了，腥红一片，格外瘆人。

而黑纱鬼的五官虽然也漂亮，两眼却放着绿光，阴森森的。

她狡猾又很辣，智商不低，至少，绝对不是那花瓶外表上看起来的那么胸大无脑：

“说话呀。”

“你说你是刚死的，好啊，那你是什么时辰死的？怎么死的？在哪个地方死的？”

“在死亡公交车上死的人，要么是被淹死的，要么是被勒死的，你呢？”

“你是被淹死的还是被勒死的？”

淹死？憋死？

为什么突然会提到这两种死法？

不对，刚刚的乘客守则里，多次提到了橘红色、消防员、119等元素，那就说明，死亡公交车上的这一车鬼，极有可能是和消防员甚至是火灾现场有关的。

既然是火灾现场，那就不可能是被淹死，更不可能是被勒死。

这个鬼，她在骗我上钩，引导我说出错误的答案。

“我是……”

我笑了笑，说出了一个让鬼诧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