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有些得意的道:“说到美,小爷不是吹的。当初在安余县,想要嫁给小爷的女子,都能从县衙排到城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确实,像小爷这般,肤如凝脂,眼如杏桃,玉树临风,正直正义的美少年,确实不多了。你的眼光,确实不错——”谢冰还想再夸夸自己的时候,远处突然传说一句吼声,“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谢冰与墨邪,这才从大石之后现了身,看到了山头之上,陈堂与执剑的对持。墨邪丢下了一句,“唇美!”
便向山头而去。谢冰这才反应过来,墨邪是在夸她有些微红的嘴唇,而不是在夸她的人,他这根本就是在调戏她。她看着墨邪的背景,有些小矫情的说道:“讨厌!”
于是,也追了上去。来到山头,才看清形式。此时,陈堂脚踩着贺名,手拿着一把两尺长的长刀,大叫着,“不许过来,不许过来……”贺名紧闭双眸,脸色惨白,不知生死。执剑等人,就站在他们三丈之外的地方。见墨邪与谢冰到了,执剑才低声道:“属下想去打探消息,原来这个家伙一直未睡,属下等一上来,就被他发现了。”
谢冰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武器,缓缓走到了最前处,同时慢声轻语的说道:“你叫陈堂,对不对?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咱们能不能谈谈?”
陈堂冷笑,背着月光,谢冰看不清他的表情,无法从微表情去判断他此时的心里状态。“谈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不是坏人?我看得很清楚,在吉象村,你们和贾义有说有笑的,你们是一路货色。”
谢冰微微一笑,声音一直平静温和,身体却以陈堂不注意的速度,在往前移,只是动作不敢太明显,生怕会刺激到陈堂。她又道:“我们怎么会和贾义那种无耻之徒有一丘之貉?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朝廷的钦差,来这,是为了查清三十五年前,陈家村陈竹九族被灭的惨案。当初那件案子,说是盗匪所为,可盗匪怎么会那么巧,杀的,抢的,全是与陈竹有关之人。九千岁重翻案宗,觉得此案疑点重重,所以特命我等重查此案。我们已经查清,杀死陈竹九族的,并非盗匪,而是贾义以及其他几人。同时,我们还查到,贾义等人不但杀了陈竹九族,就连陈竹外嫁的女儿一家,也没有放过。陈堂,你就是当年陈竹女儿与陈勇的孩子,对不对?我们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指认贾义,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还陈家一个公道。”
谢冰的话,让陈堂整个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想当年,他一家六口,都被贾义等人所杀,他因当时在地窖之中,逃过一劫。之后他也找过衙门,想为家人讨回公道,结果衙门的人一听涉及到信仰村与圣殿,态度就变了。不但毒打了他一顿,还把他当作疯子扔了出来。这些年,他申冤无门,午夜梦回,总是觉得愧对家人,日日寝食难安。终于,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陈堂神色刚刚有了缓和,只是看到脚下的贺名,他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不对!”
他怒瞪着谢冰,道:“骗子,你们是骗子,你们就是想救这个贾义的野种,对不对?”
谢冰与墨邪对视,他们都没想到,贺名居然是贾义的孩子。贾义在二十年前娶了现在的妻子,据说是圣殿某个执事的女儿。他们有两个女儿,倒是没有儿子。“陈堂!我们不是骗子,也没有骗你!”
谢冰猛的从墨邪的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扔到了陈堂的面前,道:“这是九千岁的专属令牌,你可以看一下。你觉得以千岁爷的身份,需要包庇要贾义那种小人吗?九千岁已下令,判贾义等人凌迟之刑。”
陈堂举着刀,小心翼翼的捡起了令牌,见那果然是传说中九千岁的飞鹰令,突然掩面而泣。这个四十几岁的粗犷男子,竟像女子一样,泣不成声。谢冰的心情,此刻极为酸楚,极为复杂。陈堂确实是连环杀手,冷血残酷。但你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悲局,是由历史造成,由时代造成,由贾义与对殿一同造成的。其行可诛,可其情,又可悯。但法律就是法律,不管由什么原因造成,犯了法,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且,犯下当年罪行的是贾义与赵老头子等人,并不是他们的后代子孙,他们的错,不该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人。哭过之后,陈堂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紧握着刀,突然冷冷一笑,道:“太好了,太好了!那些人,终于得到他们应用的惩罚了,太好了。哼,现在,我只要杀了这个小子,贾义就绝后了,嘿嘿!”
“陈堂,不要!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陈堂阴冷的看着贺名,大声道:“无辜?他怎么会无辜?他是贾义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无辜?无辜是囡囡,是我弟弟和妹妹,他有什么无辜的!”
“陈堂,害了你一家人的,是贾义,不是这个孩子!”
“什么不是?他该死,他该死,他们统统该死!你知道他们当年对我的家人做了什么?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那天,卢叔带着囡囡到我家里玩,卢叔和我爹喝酒聊天,好不开心。我带着弟弟与妹妹,和囡囡一起玩捉迷藏。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适合的地方藏。后来,我突然想到,阿爹前几天刚挖了地窖,我可以藏到地窖当中。没想到,地窖中还个木柜,我就藏到了木柜当中。只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抓到我。当时,我还暗暗得意了小一会儿。之后,见他们还没有找到我,我便轻手轻脚的从地窖出了来,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向弟弟妹妹们炫耀一下。只是,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父亲和爷爷的尸体。我趴在窗外,看到父亲死不瞑目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看到爷爷浑身鲜血的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