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看得周围的人,好不伤心。大家开始议论纷纷。“真是可怜啊,一介妇人,还带个孩子,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哎。”
“谁说不是,可惜,撞死她丈夫的,是令国公家的小公爷,这人,只怕白死了。”
“听说令国公府的小公爷,一向骄纵霸道,听说两年前就强占过民女,还打死了人家的爹!”
“可不是,这事俺也听说了。呸!这些个狗娘养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拿咱穷人的命,当过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些屁话。”
“嘘,小声点,让那些官爷听到你下场就惨了,那就是场面话,信不得。你见过哪位世族中的公子,给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偿命的?尤其这位小公爷的舅舅,可是武峰大将军,和武家沾亲带故的,就是皇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武家怎么了?别说和武家沾亲带故,就是武家的公子撞死了人,那也得偿命。我亲眼所见令小公爷的马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心口上,将人踹死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对,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周围的百姓,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推推搡搡,大有冲向赵义,将他就地解决的趋势。谢冰轻眯着眼,低语向舞枪交待了些什么。舞枪转身打了几个手势,便奔向赵义的马车,夺下车夫的皮鞭,腾空而起,一鞭子狠狠劈向马车车厢,只听“咣”的一声,车厢裂成两半。情绪激荡的百姓,一下被震慑到,那些以为谢冰会官官相护,护着赵义的人,嘲讽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先闭上了嘴。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谢冰向舞枪使了个眼色,舞枪一个飞身到了呆若木鸡的赵义身边,左手制住了他,右手拿出个帕子,塞到了赵义的口中。赵义这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怒瞪着舞枪,“呜,呜”的叫着。他身边的两个书童打扮的人冲上前来,其中一个又高又瘦,叫嚣道:“哪来的野贼,敢对令国公府的小公爷下手?不想活了。”
舞枪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紧拉住赵义的双手,抬腿就给了眼前之人一脚,只听“咯噔”一声,那人的肋骨便断了,躺在地上,哀嚎不起。另一个矮胖书童手都已伸了出来,看到高瘦书童的下场,马上收了回去。自己有几斤几量他清楚,他的身手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舞枪见他识趣,也没难为他,只是同样将他制住。四周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是谁带的头,叫好声连连不断。谢冰借机小心翼翼的扶起了那妇人,又向大家示意安静,同时高吼道:“百姓们,请听我讲两句,百姓们,请听我讲两句,请安静,不安静,本官如何问案,你们如何监督本官问案?”
舞枪刚刚的雷霆手段,已在众人心中起了威慑作用,尤其他制服了赵义,博得了大家的好感,被当作他主人的谢冰,不知不觉中树立了威信。谢冰小心翼翼的扶起妇人只一句话,便使得众人变得安静。谢冰对着妇人说道:“这位夫人,快先起来说话。本官乃是提点刑狱司,你有任何冤情,都可以向本官申述,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本官发誓,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为证公允,今日这案子就在这审,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妇人缓缓起了身,听了谢冰的话,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哭诉道:“大老爷要给民妇做主啊。民妇的丈夫是这得意楼里打杂跑堂的,昨日收到老家捎来的口信,说婆婆病重,让我们速速回去。今日我们就来结算工钱,好回老家给婆婆医病。谁知道我们刚到得意楼前,工钱还没来得及结算,便见一个马车疯了一般跑了过来,直奔我和孩子就过来了。民妇的丈夫反应很快,一把推开了民妇和孩子,可是自己却被撞到地上,口吐鲜血,就这样,就这样去了,我可怜的夫君,呜呜……”谢冰听得渐渐变了脸色,越发的严肃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子,道:“夫人,这就是你的丈夫?你们夫妻是何许人氏,姓啥名谁?来京几年了?平时就以得意楼跑堂为生吗?”
妇人轻轻抬起了头,看起来二十初头的样子,模样极为清秀,此时满脸的泪痕,自有一番我见犹怜。她眼眸通红,道:“回大老爷的话,那就是我家当家的。当家的姓周,名唤周涛,民妇姓刘。我夫家是南幽郡徐江县人,五六年前夫家发大水,为了生活,就一路来到了京中。平时,当家的在得意楼中跑堂,民妇就接些绣活,贴补家用。”
谢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说道:“难为你们了,那你们住在何处?”
“就住在离这三条街处的一个小巷中。”
“舞枪,问清周刘氏的住处,带人过去看看家里可少粮少米少菜的,去贴补贴补。”
周刘氏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大老爷,感谢青天大老爷,民妇家中虽然穷些,但什么都不缺,不劳大老爷费心了,只求大老爷能为民妇的丈夫讨个公道。”
谢冰忙道:“周刘氏,你放心,本官定会为死者讨回公道,但是这并不妨碍本官体恤你孤儿寡母的心意,莫要拒绝。持刀!”
谢冰的语气不容拒绝,周刘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想要再次拒绝,可谢冰根本不给她机会。众目之下,周刘氏只能说出家中住处。人群中,不断有人称赞谢冰道:“好官,好官啊。”
“是啊,难得一见的好官啊!”
安顿好安悦的持刀,刚刚赶到,便又接了大任务。谢冰在持刀走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随后又派人请来了得意楼的赵掌柜。赵掌柜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藏青色,带福字的锦袍,身型发福,而如白面馒头,给人一种敦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