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壮拧着眉头,冷嗤了一声,神色淡淡道:“我疼媳妇儿还需要遗传?”
武衡觉得自己在少将军冷淡的眸光里看到了自豪和骄傲。
他不可置信地扯了扯嘴角,很有求生欲地摇头:“当然不需要,这绝对是你与生俱来的本事,顶天立地男子汉疼媳妇儿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席大壮觉得三年不见,武衡这人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他很满意地点点头,矜持道:“走吧,去见见兄弟们。”
“好嘞,你随我来。”
虽说少将军说了不必叫他少将军,应该叫大壮,可刚刚叫了一声他就觉得大壮两个字烫嘴,到现在他都浑身不自在。
兄弟们一路被追杀到此,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受伤严重的几乎是吊着一口气等着席大壮的到来,受伤轻一些的也浑身是血。
他们一看到席大壮,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少将军!我们终于见到你了少将军!”
一直以来隐忍的心酸苦楚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顷刻间宛若泄洪的闸口,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少将军,属下们这几年想你想得好苦啊!”有人情绪激动地痛哭。
也有人比较理智,但也热了眼眶:“少将军,兄弟们这几年隐忍不发,任劳任怨,都是为了今天能够见到你。我们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打算,但我们一日是席家军,便永远都是席家军!朝廷如此欺人太甚,少将军您有倾世之才,何不带领兄弟们杀回去讨回公道!”
“杀回去杀回去!”
“讨回公道讨回公道!”
当年的事究竟如何,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席家多年征战,父子几人都有惊世之才,个个战功赫赫,骁勇善战,抵御外敌,守边关扩疆土,威望极高。
隐隐有盖过皇室的倾向。
甚至许多百姓只知道席家军,而不知宫中皇,这让皇上如何不忌惮?
且那两年,外敌都自己被席家父子带领席家军打得屁滚尿流,短时间内很难东山再起,故而他们席家便成了朝廷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要了他们全族的命。
而留下他和他娘母子二人,都是他贵为皇贵妃的姨母跪地磕头求来的。
先帝为表仁慈,留下了他们母子的性命,让他们离开京都城,转身就派人刺杀,他带着他娘无数次死里逃生。
即便是现在,先帝已亡,他的亲表哥登基做了皇帝,依旧派人监视着他,又对他威逼利诱。
既想用他,又忌惮他。
可笑至极。
“少将军,兄弟们拼着一口气找到这里来,就是想要你一句准话!只要你说打回去,兄弟们就算全军覆没,也要为席老侯爷和席家军讨回公道!”
他们曾经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席家军,他们跟随着骁勇善战的将军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不畏生死!
可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是猜忌!
是忌惮!
是清算!
是追杀!
他们不甘心,他们死都不甘心!
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绝不能不明不白地蒙受冤屈和骂名而死!
席大壮望着情绪激荡的兄弟们,神色十分复杂,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光,半晌以后,他咬了咬牙,掷地有声道:“我会为兄弟们讨回公道,洗刷席家军冤屈,以慰死去的兄弟们的冤魂!”
“讨回公道,洗刷冤屈!”
“讨回公道,洗刷冤屈!”
众人热泪盈眶,即便现在他们又饿又冷还浑身是伤,身疲力竭,但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希望。
他们终于在漆黑的夜里,窥见了一点星光。
被席大壮抓来十分不高兴的史郎中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替伤者检查伤势。
池溪没睡着。
今日找来之人叫她相公少将军,又带着她相公将家里存下的药材都带走了,她就算再傻也能猜到一些事。
她相公不说,她便不多问。
但她相公没有回到她身边,她就睡不着。
明明很困。
却放不下心安睡。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很轻很轻地推门声传来,她猛地抬头望去,就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脚步稳健地走到床边来,随后便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大壮哥,你回来了。”
池溪没有装睡,开口问道。
“嗯,回来了。”
席大壮三两下将衣服脱了便钻进被窝,池溪抬手便摸到他滚烫的臂膀,笑了一声:“外面不冷吗?你怎么还浑身暖洋洋的。”
“不冷,但也不热。”
席大壮轻叹了一声,凑过来抱紧了池溪,低声说:“进屋前烤了火,媳妇儿怕冷,为夫怎么舍得冻着你?”
池溪脑袋蹭了蹭席大壮滚烫的胸膛,低笑着说:“你的胸膛也是滚烫的,怎么?你的胸膛也烤火了?”
“这倒没有。”
席大壮一本正经道:“不过是为夫心悦媳妇儿,知道有个小媳妇儿无论多晚都要等为夫回来一起睡,心里滚烫,这胸口可不就火热热的了?”
“油嘴滑舌!谁等你了!”
池溪小脸瞬间一热,娇嗔:“我才没有等你。”
“好好好,没等没等。”
席大壮顺着池溪的话往下说:“为夫的小媳妇儿不过是一人孤枕难眠,无法入睡罢了。”
池溪气得抬手捶他。
席大壮动作极快地抓住了池溪的小手,无奈地笑道:“怎么每次捶为夫都疼得眼泪汪汪还不长记性?时辰不早了,赶紧睡觉吧!为夫都累了。”
池溪其实有很多话要问席大壮,可她听自家相公说累了,也不忍心再打搅他,何况她也很困了,便轻轻点了点头,窝在席大壮的怀里准备入睡。
就在这时,她脑袋顶上响起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媳妇儿,为夫要去京都城的进程可能要加快了。”
他怅然地揉了揉池溪的小脑袋,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声说:“明明想多陪陪你,可现在时间紧迫,为夫得离开一段时间,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池溪点头,刚想说自己没事,席大壮便拧着眉头说:“你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罢了罢了,等为夫安排妥当了再说吧!以前的一些忠仆还可以寻回来,让他们来照顾你,为夫才能放心。”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娘。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去做你该做的事便好。”
池溪的声音轻柔,宛若清泉流淌在席大壮的心尖尖上,她低声说:“无论如何,我跟娘都会一直支持你,我们或许做不了你的港湾,也做不了你的后盾。但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和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