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梅不知道池溪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垂着脑袋的汪刚强更是难堪得整张脸憋得通红,紧紧抓着自家亲娘的衣袖,小声嘀咕:“娘,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刘翠梅眼珠子一转,咬牙道:“池溪,你可别胡说八道,我那新儿媳妇才十七岁,哪里来的四个娃?”
池溪才懒得跟她打嘴炮,漫不经心道:“管你多少岁,跟我没关系。恭喜你家办喜事,也祝你们家八字硬。”
毕竟还没过门的媳妇都死了两要丈夫了,这八字不硬点,还真压不住。
刘翠梅嘴角一扯。
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她前几日请媒婆上门,说的是要娶那死了两丈夫的寡妇,那寡妇也表示不要彩礼钱就跟着来过日子。
但她已经打定主意在接媳妇的时候把那寡妇的小姑子绑了来,到时候洞房一入,那女人再不愿也得乖乖跟了她儿子。
池溪懒得管她,拉着自家婆婆便往桂花嫂家去。
桂花嫂在给儿媳妇煮糖水鸡蛋,听到田翠荷和池溪的声音便赶紧放下锅铲走出门来,哎呦呦道:“你们来便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她一走近,就看到了池溪提着的竹篮里满满的鸡鸭鹅蛋。
“嫂子,这是给你儿媳妇补身子的,你收下,别客气。多吃蛋补充营养,对孩子好。”
池溪笑着将篮子递给桂花嫂,桂花嫂觉得这满当当的竹篮烫手:“这也太多了,我可不敢收,我一样拿一个就够了。你们家虽然蛋多,但这些蛋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别说鹅蛋和鸭蛋,便是最小的鸡蛋都金贵得很,不是逢年过节,没有哪家舍得吃。
她在池家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很清楚这些蛋值多少银钱,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太过贵重了,根本不敢收。
“没事,拿着便是。”
池溪爽快道:“嫂子平日里给我们家干活尽心尽力,这是你应得的。你儿媳妇补身子重要,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桂花嫂知道自己不该收,但她儿媳妇身体弱,确实需要吃点好的补一补。
史郎中说她儿媳妇胎不稳,身体弱,必须卧床休息,多吃点好的,不然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有危险。
她感动地伸手接过,紧紧地捏着装蛋的竹篮,心里火热热的,哽咽道:“婶子,小溪,谢谢你们。”
“别客气了。”
池溪笑了笑,询问道:“方才我相公说嫂子寻我有事,不知是何事?”
桂花嫂将田翠荷和池溪请进屋里,拧着眉头说:“小溪,今日我去山上挖野菜,听村里人说你不是你爹亲生的,说了你娘的一些混账话,还说你娘压根没死,是跟人跑了。”
其实桂花嫂话说得委婉了。
村里人说得难听的很,说池溪她娘水性杨花,看不上她爹,生下池溪后过不了苦日子就跟着野男人私奔了。
更夸张的说法是有人后来在花楼里看到了池溪她娘,她娘被野男人抛弃,去花楼做了娼妓。
但这些话太难听了,桂花嫂说不出口,她忧心忡忡道:“小溪,这些话我也是今日才听说,不知道村里人传了多久了。你要留意些,莫要让人污蔑了去。”
桂花嫂嫁到大河村的时候,池溪她娘还在,她是见过池溪娘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记得那个话不多但好看得跟仙女一样的女人。
她说打从心里不相信那神仙一样的女人真的会跟人私奔做娼妓。
这些话池溪还真没听到过。
池溪她娘还活着的事她也才得知不过两日,这些话又是谁传出去的不言而喻。
池溪拧着眉头说:“桂花嫂,多谢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池溪跟田翠荷没有久留,赶紧回家,在路上看到几个村里人眼神都不太对,池溪的脸色有些难看,田翠荷安慰道:“小溪,都是些没有根据的谣言,你莫要在意。你娘的事已经过了十几年,村里人无凭无据的胡说八道站不住脚。”
“娘,我……”
池溪拧着眉头,半晌之后才小声说:“我娘,或许没死,但绝不会跟人私奔,我一定要搞清楚是谁居心不良,这样污蔑我娘。”
田翠荷有些惊讶地睁大眼,半晌之后才深思道:“你娘还活着的事谁知道,这事便是谁传出去的。”
池溪觉得池铁根大概不会乱传这些谣言,但苏秀英就不一定了。
池铁根和苏秀英毕竟是夫妻,在一起生活十多年,透露了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池溪和田翠荷回到家,宋大人还没走,池溪刚踏进家门,他原本紧绷的脸上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出声道:“孩子,本官已经跟席公子谈完事情了,但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八壹中文網
池溪愣了一下,盯着宋大人笑出褶子的脸看了两眼,有些不明所以地应道:“宋大人但说无妨。”
“这……”
宋大人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田翠荷,又隐晦地扫了面无表情的席大壮一眼。
席大壮此人,危险至极,便连太守大人都嘱咐他莫要招惹席大壮。
他这些年能在州府稳坐官位,不仅仅因为家世,更因为他会审视夺度,左右逢源。
这几日将席大壮吩咐他做的事做得滴水不漏,今日前来除了索要解药之外,更是想亲自来探一探当年之事。
他彻夜难眠,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池溪极有可能是他和雅茹的女儿。
池溪抬眸望着宋大人,眸色寡淡道:“我相公和我娘不是外人,宋大人但说无妨。”
宋大人很纠结地咬了咬牙,神色复杂地对池溪说:“孩子,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极有可能是我的女儿。”
田翠荷诧异地挑了挑眉,但没有出声。
席大壮和池溪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宋大人红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哽咽道:“可能你不相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打听了一下,你娘当年从我府上离开时乃是十月,且怀有两月身孕,而你的生辰在七月。我去问过池铁根,你今年并非十八,而是快二十了,如此算来,你是我的女儿啊!”
他激动得无以复加。
如今雅茹不在了,但他好歹寻到了他们的孩子,也算是有些慰藉。
席大壮拧着眉头,看着神情激动、颤巍巍地走向池溪的宋大人,他抬脚上前一步站在了将人中间。
池溪看着满脸泪痕、情绪激动的宋大人,无动于衷地扯了扯嘴角,无奈道:“宋大人,我想你误会了。我娘叫毛颖,而非雅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