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看着笑得一脸温柔的池溪,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抿了抿唇后,低声说:“我家大人最近身体都不太好,只怕是没有精力办案了,席夫人不如先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小偷?”
池溪盯着一脸尴尬的官差看了两眼,微微一笑,淡声说:“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州府吧!县令大人身体不适,我这儿损失银子也不少,不敢拖延时间,想来州府也是能断案的。”
池溪这话一出,官差瞬间愣住了,州府自然也是能断案的,但断的都是大案子,且地方县衙辖区内的事万万没有越过县令大人直接上报州府的道理。
“席夫人,这不合规矩吧?”
官差拧着眉头说:“虽然我家大人身体不适,但大河村属于咱们县城的辖区内,你的事就该县令大人管,你上报州府,这不合规矩。”
池溪皮笑肉不笑:“县令大人身体不适,我怎敢劳烦?但我损失实在惨重,若是错过了最佳查案时间,让贼人逃跑了,我岂不是白白损失了几百两银子?官差大人,还请你通融通融,再去问问县令大人可否为我立案。”
池溪不动声色地从衣袖里掏出两块银子悄悄地递给了官差。
官差眉头一挑,快速伸手接过就塞进了衣袖,沉吟片刻后,为难道:“既然席夫人这般急迫,那我便再去通报一次,看大人是否能改变决定。”
“那就有劳了。”
官差刚跑进衙门,田翠荷便拧着眉头说:“这陈大雄,以前还受过大壮他爹的恩惠,如今倒是避之不及了。不过是寻常报案,都这般敷衍了事,真是妄为一方官员。”
水至清则无鱼。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是非对错,趋利避害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品行高洁者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是平凡普通的俗人,谁又没有私心呢?
池溪对陈大雄的做法倒没有太气恼。
田翠荷扭头望向眸色柔和的池溪,低声询问道:“咱们坐马车有些颠簸,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池溪怀有身孕,不能有半点差池。
“没事,我很好,娘别担心。”
今天的马车赶得非常慢,马车并不算颠簸,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何况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五个月了,没有那么脆弱。
官差进了县衙一刻钟左右,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跑出来的时候脸上带了淡淡的笑容:“席夫人,我家老爷正在里面,还请随我进去。”
池溪点点头,侧头看了田翠荷一眼,婆媳二人抬脚跟上官差。
陈大雄或许是真的病了,脸色煞白,病蔫蔫的。
他看到田翠荷和池溪一起走进来,便急忙站了起来,客气上前朝田翠荷拱手:“见过席老夫人。”
田翠荷摇摇头,神色淡淡的:“陈大人客气了,你如今是县太爷,而我只是一介布衣,你不必对我行礼。”
陈大雄笑得客气:“席老夫人说笑了,你快请坐。”
席夫人如今虽然是一介布衣,但当今圣上乃是她的亲外甥,她亲姐姐乃是皇帝生母,与先帝的正宫皇后一起被当今圣上尊为太后。
如今宫中,可是有两位太后的。
只是田太后母家薄弱,当年受到席家的牵连被先帝整治打压,并不如郭太后权重,如今在宫中也过得艰难。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都无法预料田太后和当今圣上会不会突然崛起,将母家鼎盛的郭太后给扳倒。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就算没有席老侯爷当年的恩情,他也不敢怠慢田翠荷。
至于宋夫人的警告……
陈大雄暗暗咬牙,决定阳奉阴违。
宋大人再如何能耐,也不过一个州府官员,何况宋夫人。
若是因此得罪田翠荷,等席家东山再起,他可就再无机会弥补了。
说话间,陈大雄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气息不稳地说:“近来天气变化,偶感风寒,方才担心会将病气过给席老夫人和席夫人才没敢将你们请进来,真是得罪了。不过听闻你们家里被盗了几百两银子的东西,我实在是不能容忍,还请二位将发生之事告知于我,我派人去查明此事。”
池溪见状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清楚了,陈大雄拍着桌道:“岂有此理!来人,给本官立案,立刻派人前去查探此事。”
陈大雄一声令下,官差便急忙来办。
村里人听说席家报案了还有些好奇,纷纷猜测偷挖药材之人必是汪家。
等田翠荷和池溪带着一群官差回到大河村的时候,村里人才突然有了紧张感,民怕官,是仿佛刻在他们的骨子里的。
有人望着五六个官差在村里走动从内心就升起了恐惧感,一家家干完活都赶紧回家关门闭户的,不敢跟官差有任何交集。
也就胆子大一些的,打开窗户,远远的望着那群官差走到席家的地里去做了一番调查。
“开门,官差办案,快开门。”
汪家隔壁的李家门被敲响,吓得孩子一哆嗦,都快哭出声来了,李老大捂住儿子的嘴巴,扬声道:“来了。”
他打开门,就看见几个腰间挂着大刀的官差站在他家门口。
打头的官差拧着眉头问他:“听说今日早晨你看到隔壁汪家的人鬼鬼祟祟的回来,浑身是泥,还不搭理人?”
李老大点头:“是我媳妇儿看到的,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官差又多问了几句,李老大如实相告,打头的官差叫洪涛,他扭头指了指汪家的大门,淡声说:“砸了,进去看看。”
他后面的两人急忙跑过去,抽出腰间的大刀几大刀便将汪家的院门砍下来了。
“这院子里的泥土跟药材地里的泥土是一样的,且事发之后汪家人全都不见了,这是明摆着畏罪潜逃了。”
池溪和田翠荷跟在官差的身后走进院子,发现汪家院子里的好些东西都非常眼熟。
桂花嫂惊呼:“天呐!小溪,这不是你前段时间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竹篮吗?还有这把锄头,还有这些蛋壳!汪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蛋?这里还有鸡骨头!太可恶了!我怎么说天天数蛋和鸡都会少一些!原来是汪家来偷了!咱们这么多人守在你家他们都还能偷到,简直是丧心病狂。”
家里确实会少一些东西,但家里人来人往的,少一些东西池溪也只是觉得可能被人借用了,一些小东西她不怎么在意,却没想到竟都是被汪家给偷了!
池溪的脸色很不好看,田翠荷也紧皱着眉头。
洪涛想起县令大人吩咐的必须办好此案,便抬脚走上前来,拧着眉头郑重道:“席夫人,既然已经确定了贼人,我们便先去抓贼了,等抓到了贼人,便会派人前来通知,席夫人在家等候便是。”
“多谢,各位大人辛苦了。现在时辰不早了,几位大人且留下吃顿晚饭,在后山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忙吧!”
今日去县城回来天色就已经不找了,官差来了还在村里和地里绕了几圈,天已经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