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点了点头，看了眼程仵作，轻道：“嗯，二爷的死因并非胸前的刀伤，而是作过死，而且身上有多处淤伤。”

汤成没能理解“做过死”的意思，紧皱着眉，问道：“什么？什么叫作过死？”

谢冰突然为汤成的理解能力，深深的着急。她深吸口气，解释道：“《仵作典集》中有这样一段话，‘凡男子作过太多，精气耗尽、脱死于妇人身上者，真伪不可不察。真则阳不衰，伪者则痿’。明白吗？若是还不能理解，你也可以理解成精尽人亡。”

“噗！”

文秋风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全部喷了出来。谢冰永远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极怀疑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女子。汤成这下总算明白“作过死”是什么意思了，一张老脸惨红惨红的。只不过谢冰并不在意这些。一旁的程仵作，极为不满的皱着眉头。程仵作与汤成的年纪相仿，是安余县的老仵作了。仵作一职曾经极受重视，亦有官籍，可几十年前，新辰国政权交替，曾经的皇族被斩杀赶绝，新的家族得到了皇权，也将曾经的律法与官职做了重大的调整。仵作一职从官籍变为了贱籍。而凡贱籍者，及其子女，不可参加科考，不可入仕为官。尚不如普通百姓，愿意从事仵作一职的人，越来越少了。而验尸高明的仵作，更是少之又少。程仵作的父亲是仵作，他一出生便是贱籍，除了继承父业，没有别的营生，便勉强入了这一行。因为勉强入行，他对此术并不钻研，做了多年的仵作，验尸之术却极为一般。之前便不受重用，谢冰来了之后，他更无用武之地，对谢冰一直又嫉又恨。程仵作心思极重，身形消瘦，细叶型的眼睛，如鼠一般。对于刚刚谢冰否定了他的初验，极为不满。他转向汤成，道：“大人，是作过死，还是死于刀伤，属下是不会验错的。如果二爷是死于作过死，那么他身上的刀伤，就是死后造成，但二爷身上的伤口外翻，创口哆开，根本不是死后造成的。谢先生之言，属下不认同。”

谢冰自然将程仵作的不满看在了眼里。“如果这刀伤是死后极短的时间内造成的，同样会出现伤口外翻及哆开的现象，判断这刀伤是死前造成，还是死后造成，要从生活反应整体去判断，才更准确。”

谢冰淡淡的解释道。验尸之术，细致而精深，单一的现象，不足以去判断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需要面面俱到，将所有尸体现象综合考虑。这要求验尸者，不但要学之为精，更要有丰富的经验。若论起经验，程仵作自然远远不如谢冰。程仵作极不服气的看向谢冰，冷哼一声，说道：“什么生活反应？闻所未闻，《仵作典集》中对死前伤与死后伤的记录，便是从伤口是否外翻，是否收缩，是否哆开而判断的。你当仵作才几年，能比祖师爷的《仵作典集》更厉害？”

谢冰对程仵作的态度，不以为意。